“谷雨,你快点,小言哥哥该等着急了。”
自上次陆倾颜偷偷跑到永平侯府,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现在小言哥哥来,应该是……养好伤了。
“小姐,天气冷,在着急也得先穿上披风,温世子……”跑不了,谷雨看着自家小姐一脸不值钱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嘭……
“谁呀,走路也不看着点,敢撞本小姐……”
陆倾颜内心一阵郁闷,铁做的身体吗,额头肯定红了,新衣服也脏了,这么不得体,怎么去见小言哥哥。
贺兰若看着地上的小丫头,上一个敢碰瓷他的人,现在坟头都长草了吧,“你……你没事吧。”
陆倾颜小丫头睁着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睛,拉着贺兰若衣角,轻轻晃了晃,“叔叔,对不起,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很久没听见道歉的声音,陆倾颜抬头悄咪咪的看了一眼,这个人浑身冷冰冰的,看着她的眼神好像要把她大卸八块,府里的侍卫估计也打不过他,自己还是快点当个识时务者吧。
贺兰若感受怀里软软香香的小丫头,确实比自家狼崽子顺眼多了,要不……
温言熙跟在陆运身后,老远就看到有人恶劣的揉着小丫头的脸蛋,“姨夫,有人欺负囡囡。”
“嗯,啥,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陆运看着温言熙眉眼带笑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越来越像他那个忘恩负义爹了,以后还是少让他来家里,真是晦气,不过,囡囡被人欺负了,嗯,嗯?
“陆老,晚辈今日特来拜见,或许您和夫人又可以当一回月老……”
贺兰若难得有些不自在,还好陆夫人不在,不然自己的脸上又要涂那些乱七八糟的脂粉了。
“汝闻人言否。别惦记老子的闺女,没门。”
陆运将女儿抢回来交给温言熙,囡囡能斗得过他家那两只小狼崽子,嫣然被他拐走就罢了,还想怎么着,北穆国没好女子了吗,要不是夫人不在,自己又不会武功,早给他一棍子打出去了。
“囡囡,我带来了子轩新研究的点心,让姨夫他们先叙旧。”
温言熙抱着小团子往花厅走去,在转角处不经意的回头,与贺兰若视线相触,温润一笑。
“陆老,圣上为你女儿赐婚的就是那个小子,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比不上他。”
贺兰若想起那位少年刚才的眼神,是在挑衅他吧,要是早些年,他倒是有兴趣看看这位永平侯府世子如何搅弄风云,现在,还是想想如何让小哭包消气更有意思。
“赐婚,我女儿想嫁谁,她自己说了算。”
陆运知道温言熙心中从未放弃那些仇恨,他们陆家也只不过是因着一点故人情分庇护一时。
“你也不用阴阳怪气的,孩子们的路,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走闯,有那时间,我还不如想想如何哄你婶娘。”
说到这里,陆运一脸戏谑地看着贺兰若,“听说,乐安长公主归国了。”死面瘫,难怪媳妇跑了。
“咱们彼此彼此,不过是夫妻间的情趣罢了。”
贺兰若面色如常,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在自己的卧房修了一间暗室,还特意向铁匠学了锻造之术,满心期待想把陆夫人锁起来囚在笼子里,如今,倒是一副憨厚无比的老好人模样,虚伪至极。
“你要是这么说,老夫也不客气了,也不知道是谁,偷偷摸摸的用糖葫芦诱拐小姑娘,还装什么清高……”
陆运暗中摸了摸自己的白头发,敢消遣老子,贺兰若你可真行,连“陆老”都出来了,不就是乐安长公主偷偷回龙辰国没告诉他吗,自己不是能查出来……
“那个,陆老,有人让我给你捎个信,那边注意到她了,近日,她会回来与你们道别。”
贺兰若看到赵芸越来越近的身影,也没了与陆运“叙旧”的心。
“陆老,我还有要紧事,下次见面,我会带她们母子一起来拜见您…和婶娘。”
“你……”别再叫我陆老了,不过,她要回来了,自己该怎么和夫人她们交代。
“老陆,刚才那个是贺兰若?怎么我一回来他就走了。”这些年赵芸可是收藏了不少脂粉衣饰,想来还是贺兰若这张冷冰冰的脸最为相衬。
陆尚书,胆子可真大,连凤元国那帮疯女人都敢招惹,这龙辰国以后可有的热闹了,贺兰若倚坐在桂花树上,看着小哭包躺在摇椅上慵懒的晒太阳。
算了,还不如想想如何让家里的狼崽子将手中的权利接过,好带小哭包四处走走,练练胆子。
祁嫣然伸手拿了一颗樱桃,眼神不经意瞟过庭院中的桂花树,哼,还知道回来给本宫暖床,算你识相。
……… ………
“你说什么,陆运,你胆子肥了,都敢撒谎骗我了。”每次想到那件事,赵芸都痛苦不已,是她没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让她年纪轻轻丢了性命。
在乞丐窝里捡到陆初雪那天,连日风雪交加的王都难得有了晴天,雪后初晴,她的名字也是来源于此。
赵芸此时已有八个月的身孕,母亲和嫂子们早就告诉她了,这胎定是双生子,让她平时多注意走动,生产之日也能少几分凶险。
陆初雪那时候已经烧糊涂了,她被人贩子一路拐卖,本想着培养成瘦马送给达官贵人们,却不知道为何一直病怏怏的,人贩子看到她快死了,怕晦气,就将她半路扔下了。
陆初雪意识恍惚中,跟着逃亡的难民来到了王都。那群乞丐好像早就知道了赵芸的性格,特意将陆初雪的脸梳洗干净。赵芸想着为肚子中的孩子积福,也确实很怜惜这个小丫头,就将她带回了陆府,养在了身边。
后来,赵芸生产之日,刺客来袭,龙凤胎之一的男孩不幸去世,陆运夫妻二人便在陆初雪身上倾注了更多的爱意与愧疚。
一次中秋宫宴,因前几日陆倾颜贪玩染上了风寒,赵芸便只带了陆初雪去。
陆初雪看着自己满头的珠钗,求助的看向陆运,“爹,快救救我。”
在自家夫人核善的注视下,陆运摸了摸鼻子,假装咳嗽了两声,“初雪,平日里我们也不拘着你,这次宫宴,你可不能穿着男装瞎晃悠了,不然……”该嫁不出去了。
陆初雪眉头轻挑,太没良心了,我这样,是替谁干活,小院那群人,是那么容易镇住的吗?
女儿大人饶命,为父只是个柔弱书生,应付不来的……
你确定……
“好了,别忘了一家之主是谁,初雪,来,穿上这身淡紫色云锦宫装,我选了好久的。”
赵芸打断父女俩的眉眼官司,近来总有些心绪不宁,看着贵气难掩的陆初雪,赵芸叹了口气,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 ………
“初雪,她还在里面,你们别拦着我……”
赵芸怎么也没想到,她一转身的功夫,陆初雪就不见了,后来,她听到宫人们说,冷宫起火了,她又在火光中看到陆初雪和永平侯夫人付有容的身影,刚想冲出去救人,却发现自己的内力突然消失了。
“娘……洛洛……,快救救他们,赵姨,你们放开她……”
温言熙看着那群宫人打晕了赵芸,把他们强制拖走,就知道,他们这是成了别人的棋子了,可娘亲和洛洛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们……
……… ………
“初雪,我可怜的孩子……娘来救你了……”赵芸听到陆初雪还活着的消息,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娘亲,我是初雪,我回来了,您快醒来看看我,好吗。”
陆初雪墨发用一支木簪子挽起,一身紫色男装,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年的欺瞒,心中十分愧疚,她不应该回来的,可是,此去前途未卜,若是……这是最后一面,此生也无憾了……
“怎么了,爹,我娘她铁打的身子,怎么……”病了。
陆倾颜刚听到下人们说她娘突发急症,病倒了,一路跑来,身上沾染了不少树叶尘土,刚一进屋,就看到月光散落下熟悉的身影,那是……
“囡囡,还记得我吗,我是……”
“我知道,你是阿姐的鬼魂,难道她娘也……”
再看看她爹那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陆倾颜觉得自己真相了,不是,现在应该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
“囡囡,说什么胡话呢……”陆初雪抬手敲了一下陆倾颜的头,当初她假死离家前,她的囡囡妹妹还是个会脸红的柔弱……小仙女呢……
“这熟悉的感觉,阿姐,活的,呜呜……真的是你……你还欠了我一只烧鸡呢,我……嗝……就知道,你没死……不,呸呸呸,倾颜说错话了。”
陆初雪赶紧制止陆倾颜打自己嘴的手,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我……真的对不起……”
“阿姐,回来就好……一家人,不道歉,以后……别突然消失了,倾颜怕……”
陆初雪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母女呢,哭得眼睛都肿了……
陆初雪推开窗,梅花傲雪凌立,新的一年快到了。她真的很想一辈子都赖在陆府,可她不能那么自私,她不能将危险带给她的家人……
甚至,她们的相遇都在那些人的暗中操控下,这样看来,陆初雪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她的来处又在哪里……
……… ………
“贺兰笙,咱们俩偷偷离开北穆是不是不太好。”祁寒知想起那些晕倒的暗卫们,应该不会得风寒吧。
“知知,你要明白,是他们两个人不负责任,抛下我们回母亲的故乡的。”早就说了,知知那点子智慧,还是安安心心当弟弟,非要争着当哥哥。
祁寒知想着自己收到的消息,去的早了,还能赶上一场大戏,看了眼身后纠结不已的贺兰笙,祁寒知调整一下面部表情,“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