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宴,陆运和往常一样,告假。孙御史也非常羡慕,但还是兢兢业业准备好弹劾的奏折。
“若若,今年可老实些,那永康郡主你可别再去招惹了……”
孙夫人也是头疼,女儿平时很老实的,怎么一看到永康郡主就像是变了个人。
暗箭难防,小人常在。孙夫人总是怕孙若这个温吞的性子,哪天被人算计,还得巴巴的凑过去。也幸好圣上眷顾……
“嗯,我会的。”反正倾颜她阿姐回来了,今年的宫宴是不会来凑热闹了,她也懒得管永康郡主那些腌臜事。
不过,孙若想着今年宫宴说不定真能见到乐安长公主,要是自己能得到她的青睐,到时候偷偷给倾颜一个惊喜……
那永康郡主实在是恶劣,仗着自己与淑妃的关系,每次都在宫宴上给那些她看不顺眼的人使绊子,不是毁了人家贵女的清白,就是败坏哪家郎君的名声。
自从爱女在宫中无故受难,陆尚书一家就谢绝宫里举办的任何宴会,弹劾的折子也不少,但没有一点水花,谁让人家圣眷正浓。
最后,也只有孙御史还坚持弹劾,说来,也挺让人佩服的,他竟然没被陆?有仇?尚?从不隔夜?书报复。
陆倾颜因为好奇,再加上跟孙若交好,也偷偷扮作她的侍女参加过几次除夕宫宴,更是见识了不少永康郡主的恶行,没忍住便出手教训了几回,也亏的孙若平时虽怯懦,却有勇气替陆倾颜担了不少罪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萱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今日高兴,咱们不谈君臣之礼,都自在一些。”
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盛帝有些失落,连朝臣们送的贺礼也只是让高兴收起来,没像往年挨个敲打几句。
高公公看着盛帝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心里清楚,也只能派人敲打内务府,将一切推给他们准备的歌舞不能令圣上满意。
萱贵妃捻起一块桂花糕送到盛帝嘴边,“陛下,怎么闷闷不乐的,王公大臣们可都看着呢……”
这良辰美景,不能与美人相伴,还要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锦衣华服扭扭捏捏的演什么祸国妖妃,祁樾你可真行。
高公公不小心看到萱贵妃叉开的大腿,眼角抽搐,轻咳两声提醒。
“贵妃娘娘,今年太后身体不适,便在寝宫礼佛,为龙辰祈福,您看……”
“这点小事还用请教我……本宫,皇后是摆设吗。”
萱贵妃往皇后那里一看,她可真是好样的,跟周围的嫔妃们有说有笑的,怕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盛帝后宫多为平衡各方局势,所以嫔妃较少,但子嗣众多,朝臣们也没话说。继后刘氏执掌后宫,虽为人宽厚,但以军礼处理宫务手段高明,所以明面上嫔妃们相处比较和谐。
太后原名宣竹,是南兴国为保两国友好送来的和亲公主,如今南兴荣帝一心求仙问道,将国事都丢给了国师,哪里还顾得上远嫁他国的嫡姐。
“那就传太后懿旨,就说备了南兴国特色礼物赠予各位大臣,恭贺新禧。”
想起那老太婆发疯的样子,萱贵妃就觉得心情畅快,连盛帝那副病怏怏的样子都看得顺眼了不少。
“陛~下~,来,这杯酒,让臣妾亲自喂你~”
“朕今天心情不好,你要是干了什么坏事想让朕替你善后,最好安分些。”
嫣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万一误会了什么,他如何对得起静姝她们母女……
那点子使臣带来的南兴物件,还没进太后宫中,就让贵妃娘娘送出去了,因着与百官同乐的名头还不能要回来,这暗亏太后是不得不认了。
高兴看着萱贵妃越发豪迈的玉足,默默转过身去,反正人是陛下找来的,只要她不坏了陛下的大计……其他的,随便怎么闹,反正有陛下兜着……
……… ………
“六弟,这是等谁呢,这宫宴没开始多久,你都不知道向宫门处看了多少回。”
德妃乃是太后侄女,今日也一同陪着太后礼佛,所以五公主祁乐颜只能接近父皇最宠爱的六皇子祁盛言。
倘若她所求之事不能实现,能在父皇面前露个脸,接下来一年的日子也好过些……
“五皇姐,往年你都缩在德妃娘娘身后,好久不见胆子倒是变大了。”
德妃娘娘当初向父皇言明五公主体弱不宜操劳,自己会负责教导,所以没让她去皇家学院。以至于,祁乐颜与其他皇子公主关系比较生疏。
大皇姐回宫的消息父皇不允许声张,可大臣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要不是看到他这位五皇姐胳膊上的旧伤,祁盛言都要怀疑她了,也不会给她当挡箭牌。
“你不怕离我这么近,那些贵女公子们嫉妒,更欺负你。”
看着祁乐颜浑身发抖的样子,祁盛言也有些急了,她不会要哭了吧,他就是吓唬她一下。
她好歹也是公主,父皇也在她身边安插了暗卫保护,哪能那么容易让人欺负去。只是她这个样子……看来,德妃娘娘没告诉她。
“我…没哭,就是刚才有一阵风,迷眼睛了……”祁乐颜支走了母妃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可时间有限,她必须知道那个消息是否属实。
“行了,你别哭了,我告诉你个秘密,不过,你要是敢说出去,哼……你懂吧。”
祁盛言知道,这位五皇姐生母身份低微,生下她后就去世了,还是德妃娘娘看她可怜,再加上入宫多年还未有子嗣,便把她抱到自己宫里,还取了乐颜二字,这些年对她的疼爱可是赢得宫里人不少称赞。
要不是他有一次撞到五皇姐正午罚跪在御花园的偏僻角落,身边的宫人还对她那般羞辱,也被骗了。
那一次,他真正体会到萱母妃跟他说的人心险恶……
“大皇姐回来了,若是她今日能出席宫宴,你有什么难处……念在姐妹情分上,她会帮你的……”
祁乐颜看着华贵的衣袍远去,似乎连月色都格外偏爱六皇弟,父皇因他的祝贺而展露笑颜……她什么时候也能有那样的恩宠。
她是位公主,不会影响他们的位置,她只想有尊严的活着。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乐颜这两个字,她总觉深宫中的笑颜是件很讽刺的事。
祁乐颜此刻无比期盼能与她的大皇姐见一面,她总觉得那是她唯一的机会。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要逃离这座囚笼……
……… ………
“你敢出现了,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当缩头乌龟。”
想到今晚的宫宴,祁嫣然心中一暖,还算贺兰若有良心。
贺兰若接过青绿手中的发簪,又熟练地为祁嫣然画眉,“当然,我不去,谁给小哭包撑腰,万一你说不过人家哭了,长公主的威严还是需要为夫帮你遮掩的……”
“祁嫣然,怎么还不认识我了,当初你娘亲绣的手帕,我还买了不少……”永康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躲在角落里的祁嫣然。
“我……没见过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要不是青绿拉着她来,说不能让人看低了自己,她才不会来参加什么郡主的赏花宴。
“别走啊,那些贵女们可是想好好认识一下乐安长公主呢。”
永康看着祁嫣然不堪的仪态与满脸的怯意,到底是庶女养大的,不过,能成为自己的垫脚石,也不辱没她长公主的尊荣。
谁能想到,先帝的皇子们争得血流成河,存在感极低的代王竟成了皇帝。不过那又如何,祁嫣然她母亲没福气,没当几天皇后就去世了,她一个没有母亲庇护的公主,早晚会死在深宫之中的。
圣上倚重父亲,还特意封她为永康郡主,她表姐又被封了淑妃,等到那秘药生效,这帝王的恩宠定会不断。
那一天,祁嫣然忍住眼泪,像个透明人一样,听她们贬低自己的母亲,嘲笑她的粗俗,后来,赏花宴结束后,她便大病了一场,父皇也开始着手为她挑选贴身暗卫,可罪魁祸首并没有收到责罚。
祁嫣然也想起出嫁前在永康郡主宴会上的糗事了,也就被欺负一回,怎么就被他记了这么多年,“我不是以前的祁嫣然了,现在,那些人可没有胆子轻视我。”
“你还是回北穆去陪你的美妾吧。”
祁嫣然看着镜子中雍容华贵的自己,若是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让别人闭嘴,那些莫须有的流言就永远不会停止。
“小哭包,要懂得适可而止。”
贺兰若感受熟悉的香气,要不还是绑回去吧,把那两个人拉到小哭包面前,亲自说清楚,这一局,他认输还不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该换衣服了,祁嫣然拉开贺兰若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想叫青绿进来。
“急什么,为夫只身陪你去赴龙辰国宫宴,讨要些好处也是应该的。”
贺兰若难得看到小哭包盛装打扮的样子,这份诱惑,自己还没享用,怎么能先让别人瞧了去……
“你……呜呜……你不是人……”祁嫣然看着男人不管不顾的样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乖……叫夫君……”
“知知,他进去半天了,怎么还不出来,嫣嫣知道我们来了,会不会生气……”
贺兰笙觉得他真是被王都的风吹傻了,竟然相信贺兰若的话,他巴不得嫣嫣讨厌他们兄弟俩,好自己带着嫣嫣去过潇洒日子呢……
“贺兰笙,走吧,先去找青绿姑姑,我们远道而来,还需梳洗一番。”
祁寒知看着紧闭的房门,冷笑一声,嫣嫣肯定又被狗男人拿捏了,看来还是他的能力不足,本来可以帮嫣嫣再多拦狗男人几天的……
“还是知知想的周到。”
虽然贺兰笙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嫣嫣她们都要很久才能出来,可知知每次为了支走自己,闹了不少笑话,后来,他就能快速明白知知的各种暗示了……
……… ………
“夫人,别生气了,你不是想崽崽们了,为夫可以……”贺兰若揉着小哭包酸软的腰肢,要不是地方不对,他怎么可能这么快放过她。
“他们两个小孩子,你怎么忍心让他们从北穆大老远过来……”
祁嫣然甩开腰间的手,缩在马车一角生气,今年王都的冬日偏冷,也不知道崽崽们有没有受寒……
“公主殿下真是冤枉为夫了,我可做不了他们的主,是他们自己偷偷过来的。”
贺兰若将小哭包搂进自己怀里,堵住那些指责他的话。小崽子们帮嫣嫣遮掩离开北穆的事情,还没跟他们算账,倒是他们先影响自己在嫣嫣面前的形象了。
“乖,等宫宴结束,我们一家人好好与父皇叙旧,我以后会好好和崽崽们相处的,你放心。”毕竟,北穆隐帝的位子他也不能白白传给别人。
祁嫣然被某人欺负得浑身没力气,要不是贺兰若给她买了糖葫芦赔罪,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也是,宫宴向来乱糟糟的,还是别让他们去了。”
祁嫣然悄悄拉住贺兰若的衣角,这么多年她其实也没变得多么厉害,但总不至于哭出来……吧……,那多丢人。
感受到小哭包的依赖,贺兰若眼神微眯,真是傻姑娘,自己是他最大的底气,都告诉她这么多遍,竟还是忘了。
要不是怕盛帝看上了家里的小狼崽子,长公主殿下一心软,再把他们留在龙辰,这种场合也轮不到他亲自出手……
虽然看不上兄弟二人,可贺兰若从不做做亏本买卖……
“贺兰若,你要是觉得娶我亏了,刚好趁着今天,我们……和……”离,呜……
“长公主殿下,我有多爱您,您感受不到吗……”
和离,小哭包属实胆子大了,可一想到这份傲气是自己浇灌出来的,贺兰若也没什么脾气了,可还是得让她长长记性,明白哪些话永远不能说……
“你…干什么,这是在马车上,唔……我错了……”
“夫君……别,求你了……”
邢耒听着马车里的声音,熟练的拿出棉花堵住自己的耳朵,又推了推青绿,让她准备好主母的衣服……
唉,主子又要被赶出来睡书房了,他可得想好理由,赶紧告假,他可不想在大半夜被拉起来过招……鼻青脸肿的样子,她更看不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