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兴幽都皇宫,宋帝宣郢正在打坐修炼心法。
“陛下,这是今日的仙丹。”孙公公的手有些颤抖,想来陛下是不会注意的,他告诉自己。
宋帝拿起丹药在手中把玩片刻,眼神有一瞬间的嘲讽,而后面色如常的吃下仙丹,“太着急了。”
“陛下……请陛下恕罪。”孙公公吓得瘫软在地,不,自己行事如此隐蔽,他不可能发现。
没理会跪在地上请罪的孙公公,宋帝再次入定,嘴边却扬起不明显弧度,“退下吧,朕今日修炼太过冒进,恐根基不稳。
你倒是胆小,无缘无故慌什么。行了,退下,没事别打扰朕修行。”
世人都说宋帝乃世家傀儡,可孙公公每次接近他,总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可惜,他没有机会等一位傀儡皇帝上位了。
“很明显,他背叛你了。”
苏木走近正在潜心打坐的宋帝,熟练地地踹了他一脚,“宣郢,你注意些。”
宋帝睁眼就看到一张冷冰冰的面具,这丫头,跟她说过多少遍,不是谁都对鬼神抱有敬畏之心的,“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我的贴身暗卫,就不能对我尊敬些。”
苏木看到桌子上剩下的丹药,拿起来闻了闻,果然,相克的药量又增加了。
“宣郢,,我可再跟你重申一遍,我只是打赌输给你,不得已暂时成为你的贴身暗卫。等五年时间过去,我还是要回到药谷继续研习医术的。”
苏木都要被药谷的人笑话死了,才入世行医一天,就被激的跟人打赌,结果输的干脆不说,还把自己给卖了。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心里憋的那口气,只能在这漫长的五年里,好好地从宣郢身上讨回来。
“我知道,你都说多少遍了,也不嫌烦。”
他身边多好,一群人伺候着,还不用处理政事。宣郢摇了摇头,乡野丫头,就是不知道享福。
“还有,你那面具能不能摘了,每天看到它我都害怕。”一个傀儡皇帝的暗卫,也没什么露脸的机会,整天遮给谁看。
没眼光,这可是她出谷前翻看大量藏书后,亲手制作的面具,既能呵退恶人,保护自己;也能增加气势,让别人更信赖自己的医术。
“你管我,还是安心修你的仙去吧。”
苏木将调整后的解药留下,就到自己布置好的地方继续隐匿身形……补觉,她也是很认真地在履行一名贴身暗卫的职责。
“小滑头,怕不是忘了,我就算在无能也是南兴的皇帝。”
宣郢再次凝神打坐,为了留住某位小神医,他可是废了不少力气才在各方势力监视下,于重重深宫中给她建起一座药阁。看她那无精打采的样子,肯定又为了制药整夜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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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奴服侍得可还周到。”蔺尘看到女人身上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心中无比畅快,毕竟,这可是皇帝的女人。
“你说呢,还是你有本事,才得了瑕儿,他可是陛下唯一的皇子。”
方燕乃是礼部尚书嫡次女,本来以她的家世容貌,想求一份门当户对的好姻缘极为容易。
可谁让她年少无知,爱上了自己的教书先生,二人如胶似漆,情到浓时没忍住偷尝禁果。
当时有了瑕儿,她很慌张,想不顾一切与那书生私奔。可他却说,正值宋帝选秀,若是她去碰碰运气,再稍加运作,此胎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方燕本不想犯欺君之罪,虽然皇帝并无实权,可天家尊严终究不可轻易冒犯。若是他日东窗事发……可最后,为了心上人,方燕还是选择妥协。
“娘娘,奴以为你不会理我了。”蔺尘便是那位书生,本来他就是想攀上一位高门贵女,借势青云直上。
谁知道,一个不小心,搞大了贵女的肚子。那天,他本想带着全部钱财溜走,却遇到那个人为自己指点迷津。要是他的孩子成了皇子,有朝一日他不就是皇帝的亲爹。
那日过后,他心中一直憋着股劲,直到贵女成了燕妃,宋帝后宫唯一的妃子,将她压到身下肆意玩弄的一天,蔺尘才觉得无比畅快。
南兴分为两类人,一是考取功名成为朝廷肱骨,或是成为国征战封狼居胥的将军。二是求仙问道,通达神灵。
想要达成这两个目的,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对情欲钱财的需求,也只不过是在意能否换来各种资源,所以无论后宫后宅,除了一位正妻,妾室说的都少。
更别说是宋帝,一位傀儡,还成日痴迷求仙问道,大臣们见风使舵,都不愿意送女儿进宫。所以继方燕后,宫中就下令废除选秀,宋帝也只有这一位妃子。
其实,方燕的小心思,那些心机深沉的大臣、世家掌权人都能看出,之所以放任并在其身后助力,也不过是为了羞辱宋帝,这是对他沉迷求仙问道不能为他们谋利的惩罚与警告,只是没想到宋帝这么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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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先休息一会儿,剩下的功课,可以留到明天。”
冬青从来到太子身边服侍,就从未见过他有一天松懈。当初的稚儿也不过刚行加冠之礼,却要在虎狼环伺中肩负南兴的未来,倒不如生在寻常人家。
“无碍,孤也想早日为父皇分忧,重振南兴皇室。”
宣瑕知道父皇在他们心中是位没有实权的皇帝,可他看到过父皇运筹帷幄的样子。他是位枭雄,忍得住一时的侮辱与低谷,找到敌人的弱点,静待时机一击必中。
“你这位便宜儿子倒是位可塑之才。”苏木叼着根狗尾巴草,又借机对正在吸收天地精华的宋帝挥出一拳。
“嘶……我说了多少次,这是在外面,隔墙有耳,小心些。”宣郢不想与她细谈自己便宜儿子的事情,有些话还是等待合适的机会再与她解释清楚。
“知道,不是早就换上你自己的人了……”还吓唬本姑娘,小心毒虫伺候。
宣郢脊背发凉,想到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还有,知道你在研制新药,可那些毒虫你能不能关好。”
虽然替她遮掩也不费什么力气,可万一哪天自己碰上了……他还没活够。
想到燕妃宫中早上的喧闹,苏木冷哼一声,“你不会是心疼给你戴了绿帽子的爱妃吧。”
“唉……你,”先把话说清楚。宣郢忍着脚痛,要不是他现在正吸收天地精华,早就宣太医了。
“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在外面如何编排他都行,可惹他的贴身暗卫生气,这可不行。
苏木近日不知道为何,从药谷寻了本毒经,天天在药阁内炼毒。后来,打个盹的功夫,不小心放跑……几只毒虫。
就是这么巧,闯进燕妃宫中。蔺尘二人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就被突然出现在床榻上的毒虫吓得……方燕怎么能不生气,这可关系到她未来的幸福。
“这点小事,也值得大惊小怪。给他们找点事做,就是闲的。”事情完美解决,等她来时再跟她解释清楚。宋帝面不改色服下丹药,沉浸到修炼中。
京墨叹了口气,得,你睡的再慢些,他就信了。又把烂摊子留给自己,自己喜欢的姑娘,自己不去追,净干些背后享受的事。
不过,燕妃二人的把柄……有了。
方燕成为后宫唯一的主人,长日的奉承早就让她嚣张起来。竟然也开始效仿凤元女帝,背着蔺尘偷偷养了不少面首。
而蔺尘进宫不易,私下里玩的更是不堪入目,此次意外,刚好可以做成二人身后的小情人不满,吃醋算计。京墨再次感叹自己的聪慧,不愧是陛下真正的贴身暗卫得力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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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遇到苏木前,无数个夜不能寐的晚上,宣郢都会想起那日除了鲜血没有任何声音的宫变。
那些刽子手戴着面具,不知道他们背后之人是谁,先皇后妃大臣亲眷,在同一天死去。第二天,无数陌生的面孔走进朝堂,协理国事,一切如常。
起初,宣郢不知道此事。那天是阿姐出嫁的日子,他心中憋闷,便出宫散心。正好遇见受到惊吓引发早产的宣语。
南兴先皇后宫除了皇后所生嫡子宣城,就只有荣贵妃生的二公主宣竹,三皇子宣郢。因为子嗣单薄,所以父皇对他们一视同仁,而宣郢也因没有争夺皇位的野心,受尽众人宠爱。
宣语是先皇弟弟的遗腹子,自幼与他们一起长大。她的驸马乃是素有宠妻美名的玉家人,当初经过他们重重考验后,才放心将宣语嫁给他,为何会让怀有身孕的妻子深夜独自出府。
“宣语,你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为何不在府内好好待着。
方才受了冲撞,可有哪里不妥。”
宣郢扔掉酒壶,上前询问,又派人将冲撞之人拖下去。
“夫君……今日有些累了,是我自己想出来为他买些爱吃的糕点。”宣语不敢直视宣郢的眼睛,这个时间,他怎么不在宫中,也罢,能逃过一劫也是幸运。
“还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去查清宫内今日当值的到底是谁。”宣语脸色很苍白,自己不应该这么吓她,宣郢有些自责。
“我……我肚子疼。郢皇兄,帮我。”
宣语将车夫赶走,却在其没有防备时杀了他。宣郢不敢相信这是向来心善的妹妹能做出来的事情,可宣语明显有早产之象,只能先放下心中疑惑。
“把车赶到无人处,郢皇兄,我……怕是不行了,死前,有些事想告诉你,今夜过后,宣氏皇族就要亡了。
若是我的孩子能有一条活路,还请您……”护他一条性命。
“闭嘴。”也不知道玉璟川哪里去了,他媳妇成天想这些,他知道吗。
如果这天以前,有人跟宣语说这些,她也会觉得那人疯了。可玉璟川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留下血书后,将自己送走。
宣语没想到能遇见宣郢,可她似乎已经知道这位南兴皇室仅剩的皇子会经历什么,可他能找到真正的敌人,为他们报仇吗?
那天宣语其实没说几句话,可是喝了不少酒的宣郢强迫自己一字不漏的记住。最后,他拿剑亲自剖出宣语肚子里孩子的画面成为他此后唯一的温度。
他以为那孩子活不下来,没想到……国师竟会出手相助。后来方燕怀子入宫,宣郢便知道,他的机会到了。
宣瑕本就是早产儿,那天父皇的暗卫头领找到自己,他们二人都想让宣家血脉借此机会能显露人前,这也是对他的保护。
宣瑕,名正言顺的太子,也是南兴未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