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陶建发就是在借题发挥,揪着李民洋的一点小问题,就要往死里整,他最会的就是这一套。
刚才的话已经讲得非常透骨,老子要断了你以后的路,你李民洋的命根子在我手里攥着,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这种情况,换做任何职员都要卑躬屈膝了,然后不光要受委屈,还要讨好欺负你的人。
科室里的人齐刷刷地盯着李民洋,刚才因为挤兑赵蓉月笑了的那几个,心里都跟着发虚,究竟发现自己笑没?害怕完后给自己穿小鞋。
“民洋,你也真是的,迟到就迟到,找什么借口呀,而且你们跑调研的,根本不知道主任的统计工作有多繁琐,每个企业的账目都要核对好几遍,我可今常见主任加班到深夜。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赶紧给我们主任道歉。”
黄暖冬打破了严肃的氛围,起身拉了拉李民洋的胳膊,刚才的矛盾因为赵蓉月而起,从她这里解决问题最为恰当。
迟到本来就是很小的事,上升到工作态度问题就得不偿失了,黄暖冬冲着李民洋不满的蹙眉,在提醒他,你就算要走,也千万别留下污点。
但这个时候最忌讳站队,黄暖冬这一举动已经说明立场,昨天刘子亮苦口婆心的提醒,就是担心她这样胡来,就算你爸厉害,也不该得罪自己的直属领导。
“呵呵......”
陶建发目光中满是不屑,尤其这一声冷笑,是深深的讥讽,贺玉珍亦是同样的嘴脸,妇人叉腰挺胸,这两口子觉得可以拿捏住李民洋了。
“你笑你妈的个臭逼!”
下一刻,李民洋破口大骂,指着陶建发那张讥笑凝固的脸,一字一顿地警告:“给老子把彩礼退出来,不然你爹搬你家去住,你还得每天供着你爹。”
李民洋的那张脸,狰狞的可怕,就如地痞无赖,死死盯着陶建发,他太懂体制里的这些人怕的是什么,这种豁出去跟你闹的。
黄暖冬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轻轻抿嘴,她还是第一次见李民洋这副样子,记忆中的他,在操场上打着篮球,是多么阳光,积极向上。
科室里的人都被吓到了,真担心李民洋这大高个下一刻会动手,尤其陶建发和贺玉珍,刚才嘴角都翘到了耳根,此刻呆若木鸡。
“李......李民洋,先处理工作上的事,这里是单位,不是菜市场,你还是科室里的人。”
陶建发警示道,但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老子不干了,从现在开始不是你科室的人,至于档案,你要敢胡诌,我肯定会来找你,你要我难受了,我也不会让你舒服。”
李民洋上手揪住陶建发的领口,不断咆哮:“怎么骗的彩礼,给我吐出来!”
“你松手!像什么话!李民洋,彩礼的事等下班以后再说。”
陶建发双手握住李民洋的手腕,剧烈地摆动身子,还真怕这“愣头青”给自己来个耳光,昨天真被打懵了,耳朵都嗡嗡的。
“不行,你现在跟我走!把彩礼退给我!”
李民洋不依不饶,龇牙咧嘴地揪着陶建发的领口往门外拉,但心里清楚,三千块不是一下的事,就是要让陶建发感到烦。
而方才提档案的事,不是李民洋真的在意,是不能由着陶建发拿捏自己。
“李民洋,你还有脸要这彩礼,给我女儿造成的伤害,这笔账怎么算!”
贺玉珍立马扑向李民洋。
“去你妈的,老子还要找你们要精神损失费!”李民洋直接上肘子,疼得妇人龇牙咧嘴。
一时间,科室里乱作一团,几个女人上前纷纷拉架,还是黄暖冬用力推了李民洋一下,才让他停了下来。
“辞退手续你们看着办,我无所谓,陶建发,我在大门口等着你!”
李民洋撂下一句狠话后,转身离开。
陶建发愣了片刻,然后一声不吭地回到办公室,贺玉珍也不嚷嚷着叫了,太丢脸了,这两口子心里清楚,李民洋豁出去了,小鞋穿不到他脚上了。
之后科室里的氛围太过压抑,整个上午都没人说话,赵蓉月的那张脸就没舒展开过。
......
税务局食堂的午饭还是比较丰盛的,三菜一汤,可黄暖冬没吃的心情,到点后,就急匆匆地跑出来。
“暖冬。”
李民洋一直在大门口,嘴角不禁上扬。
黄暖冬看着这张温暖的笑脸,有了片刻的恍惚,好像方才在科室里叫嚣的人不是李民洋,无法联系在一起。
“肥仔他们已经在饭店等着了,他们吃过午饭走。”李民洋走过去说道。
“民洋,你为什么不听我的,非要把事情闹这么僵,就算要辞职,那也该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万一陶局长在你的档案记录问题,哪个单位还会接收你的档案啊,不提档的。”
黄暖冬急着喊道,语气更是责备。
“暖冬......呼......”李民洋长吁一口气,顿了片刻,声音低沉地飘出:
“谁不想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谁发疯,不可理喻,不是证明那个人受的委屈多吗?陶青青给我造成的伤害,你们很难体会的。
所以......所以我怎么可能在陶家人面前委曲求全,甚至因为档案的事去求他?我就是要闹,不能让陶家人舒服,这样我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李民洋侧身,目光望向街道上的自行车大队。
付出全部精力,陪着一个生命成长,最后残忍的告诉你,孩子不是你的,甚至,在陶青青的教唆下,那小孩私自认回高良山为父亲。
这种伤害,比千刀万剐折磨致死都要难受万分。
黄暖冬微微张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安静地站在李民洋身边,在想,民洋他,肯定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吧,不然也不会如此“疯癫”。
有些人总是习惯性地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取笑发疯的人,怎么连情绪都控制不住,可这些人,不是因为受的欺负最多,才会这样吗?
“暖冬,我们走吧。”
李民洋笑了笑,从回忆的泥潭中走了出来。
“好,我想吃白切鸡。”
黄暖冬愉悦道。
“中午哥们请客,只有主食配咸菜。”
“啊?那我请!”
“哈哈哈哈,逗你呢,想吃什么就点呗。”
两人并肩穿梭在拥挤的街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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