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真的要与他人登记结婚了,心里瞬间就如掏空般的失落。
我迅速背过面去,我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时的状态,我亦不能神经质般地捶胸顿足,心中的那种……隐忍难耐,实在是难以言喻!
我清楚,只要他们今天登了记,就标志着杨淑已成为别人的妻子,已是有夫之妇,自此,与自己将再无半点儿关系!若是自己再去夹缠不休,就是骚扰!就是道德败坏!就会被世人所唾弃!
我恨!恨天公,为何不让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我拳头攥得双臂发酸!我犹如一头落水的黄牛,浑身纵有千斤之力,却无处施展,我的心……在歇斯底里地挣扎!
“来时,不就经中间人谈妥了么,只有登了记,我家才能给予帮助,才能帮你还债。我不就是有点儿瘸……等结了婚,慢慢就看习惯了,嘿嘿……”正值我悲痛之际,身后却传来“酒糟鼻”向杨淑的催促,随即便是一阵得意的轻笑声。
不知道怎的,这笑声对我来说,却心如针刺,不由我立马止了向外走开的脚步。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太急促了,心里……特别乱,过段时间再办手续……好不好?”一个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在妥协、在向人央求。这语气,是多么的无奈与谦卑,显然是自觉理亏,又怕得罪了对方,听在心里,直如被人狠狠地拍了一记闷砖。
“别拖了!结婚的日子都已定了,我家可是要脸面的,别给我耍花样,有实力又肯替你解围的,在咱桃花镇,恐怕不多!哼,今天登不登记,你掂量着办吧!别把自己太当回事!”酒糟鼻突然变得声色俱厉,显然是在软硬兼施、威逼利诱。
“我……没有……”身靠亭柱的杨淑身子一颤,似是想解释什么,却欲言又止,随即用牙齿咬了咬唇,无助地俯下面去,不住地用纸巾拭着眼睛。
杨淑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我都能一览无余,眼瞅着她被人大呼小叫,而又不得不屈辱地委屈求全,我憋闷得几欲疯狂。
我最看不了女孩子受委屈,更何况该女孩子,又是自己的心爱之人?况且,对她粗暴的,又是一个面相不堪、身有残疾、自己又不得不接受的“另一半”,我心疼杨淑!我恨,恨不得一拳把天空打个窟窿。
恨又如何?也只有闷在心里,却无从发泄,因为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过问,在某种意义上讲,自己才是一个外人。
“呵呵……看我这德行,都怪我平时粗言粗语惯了,你也别介意,慢慢就会习惯的。咱们别再闹了,走吧,这会儿,登记处应该不忙了,等办完手续,就陪你去买衣服,可不能为我省钱哟,嘿嘿……”见杨淑妙容失色,“酒糟鼻”自知言语有失,生怕会将事情越搞越僵,一反声色俱厉之态,连忙嬉皮笑脸地示好。得意之际,竟然一歪一歪地凑到杨淑身边,贪婪地去捉杨淑的玉指。
“啊……你……别碰我!”手掌突然被人握住,杨淑一惊,慌乱地将手臂缩回,并颤抖着与“酒糟鼻”保持着距离,恐惧、排斥之情不言而喻。
“你……不会是诚心的吧?再过三天,你就是我的老婆了,都要睡在我的被窝里了,还害什么羞?假正经!”没想到杨淑能迅速避开自己的亲热,“酒糟鼻”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脚下不稳,险些摔倒,不由得脑羞成怒,却又不死心地蹭向杨淑。
我倏地浑身一颤,胸口犹如突遭重击,说不出的难受。心中的女神,马上就要成为他人妻,即将投入他人的怀抱……这刺激未免也太残忍了吧,简直就是心如刀戳!
“我……没有,你……别再这样子,好不好?”杨淑不再如刚才那样避开,无奈地向“酒糟鼻”央求着,浑身仍是在颤抖。
“嘿嘿,我就说嘛,女人就爱装矜持,与自己的男人……有啥可害羞的?嘿嘿……”没再避开自己,殊不知是担心自己会摔倒,“酒糟鼻”却误认为杨淑是在难为情,得意之际,竟还踮起脚尖,厚颜无耻地亲向杨淑。
“你……走开!”杨淑如躲避瘟神般地将“酒糟鼻”一把推开,惊恐地向后倒退着。
“女人越是有性子,就越招人喜欢,嘿嘿……”“酒糟鼻”不但不顾及杨淑的感受,反而得寸进尺地调起情来,皮笑肉不笑地向杨淑靠近。
眼前的情景,对外人来说,也不过是情侣间的嬉闹,最平常不过,即便是有人看到,也不可能上前干涉。
可偏偏是让我看在眼里,眼见杨淑身后便是围栏,将再也无处躲避,只得背靠围栏,双臂抱着脑袋,欣长的身躯在筛糠般地颤抖着。
此时的我,距他们也就五、六米的距离,我怎能承受得了心中的女神被人如此欺辱?我双眼几欲冒出火来,拳头上的血管,被我攥得几欲爆裂。
怜香惜玉,本就是男人的特性,眼见心中的女神如此委屈地遭人戏弄,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再也按耐不住内心那份天生的保护欲,一个箭步斜身蹿了过去,冲“酒糟鼻”厉声吼道:“浑蛋!滚开!”
声落人到,我一手阻开逼近杨淑的“酒糟鼻”,一手将杨淑揽入胸前,硬生生将他们隔开。
“你……咋来啦?”无助之际,梦幻般地被我揽入怀抱,杨淑既惊又喜,但立马又觉得不妥,慌乱地挣脱我的臂弯。
“哪来的神经病!我们两口子闹着玩呢,关你屁事!敢在老子面前撒野,你他妈的是不是活腻了!”在丝毫没有防备下,蓦地里被横空出世的我一把推开,“酒糟鼻”脚下踉跄,险些跌倒,待稳住身子,见我还在揽着杨淑,气愤之余,禁不住破口大骂。
其实,就在出手的一刹那,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出手干预,自己有何理由干涉?实在是没忍住胸中之愤,才不计后果地冒然向前。
“你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嘛,还会不会说人话!”虽感自己的行为颇为不妥,但实在承受不了杨淑受此委屈,既然闹到这份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自是不甘示弱。
“算你狠!敢坏我姓韩的事儿,还要看你够不够格!”“酒糟鼻”脸色发青,双眼几欲要喷出火来,自知在力量上处于劣势,咬牙切齿地环视着周围,似欲找个顺手的家伙来对付我。
“你……赶快走呀!”见我们剑拔弩张,生怕我会吃亏,杨淑急得秀眉紧蹙,奋力推着我的臂膀,示意我赶快离开。
“我走可以,那……你呢?”既然来意已明,我实在不能接受她与“酒糟鼻”就此登记,索性摊牌,示意她能立马随我而去。
“咱们……那次不是都说好了么,我真的……不舍,可现在……别再管我了,好不好?”杨淑满面的不舍与无奈,激动之余,禁不住泪水簌簌而落。
“敢绿老子,你他妈的在做死!”“酒糟鼻”似乎已感觉到我与杨淑之间的关系,怒不可遏,随着一声谩骂,脑后倏地传来棍棒夹击之声。
我自幼习武,对于各种好勇斗狠并不外行,听声辩位防身之术更是长项,从这凌厉的声音就知是“酒糟鼻”在背后突施偷袭。闻声应变,我下意识地将上身一侧,随着杨淑“啊”的一声惊呼,“酒糟鼻”手中的木棒“啪”的一声击在亭柱之上,顿时断为两截。
“你……还不快走?真急死人了!”眼见“酒糟鼻”对我恨之入骨,不计后果地施以狠手,杨淑没命价地推着我的后背,几近哀嚎。
“想溜,没那么容易!”见杨淑情真意切地护着我,“酒糟鼻”更是脑羞成怒,抡起手中的半截木棒,劈头盖脸地冲我砸来。
生怕伤到杨淑,我顺手将她推开,由于“酒糟鼻”身体偏矮,我伸臂一挡,并不费力地便将木棒夺了过来。
“有种的……就别溜!”“酒糟鼻”气得气喘吁吁,搜寻着称手的家什,那气势,若不将我撂倒,实是难解心头之恨。
“别费劲了,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我将手中的半截木棒丢向一侧,沉了沉气,向“酒糟鼻”解释道,“今天这事儿……是我横加干涉,所以,你打我,我只能让着你,但我并不是怕你。实话给你说,我与杨淑谈了好久了,我们也早已……在一起了。我刚听说,因为钱,她才不得不与你……结合,可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这就将她带走。”
“你放屁!在这桃花镇,敢与老子叫板的,怕是还未出生呢!识相的,给老子滚得远远的,否则,哼——谁他妈的服软,就是王八蛋!”“酒糟鼻”咬牙切齿道。听这口气,实是仗着家里有钱,目空一切,虽身有残疾,仍能成霸一方,丝毫没将我放在眼里,但自知是我有意相让,倒是不敢再冒然上前。
“让你走,你却……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见“酒糟鼻”向我大打出手,而我又拗着不肯离去,杨淑既尴尬又气苦,心疼而又无奈地向我催促着。
“你……难道你就愿意与这瘸……过一辈子?”既已闹到这地步,我怎甘心只身往返,实是爱恨交织。
“我……又有什么法子?呜……”终于还是绷不住内心的委屈,杨淑掩面而泣。
“既然如此,我这就带你走!”我受不了她如此的委屈,索性把心一横。
“以后……又该怎么办?”她抽噎着,似在自言自语。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说,家里所欠的外债怎么还,还有父母的医药费又该如何解决。我能感觉得到,与我分手,实是迫于无奈,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幸福。
“相信我,我自有办法!”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牵起杨淑的手臂,便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