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项目部的路上,同郑达、林萍二人的交谈中得知,那天,原本是任老他们一行三人去项目部,了解一下工程施工进度的。
不曾想,由于便道局部被河水冲塌,而导致他们一行的坐驾意外落水。幸亏我恰好路过事发现场,并果断而不顾个人安危地施以援手,否则,结局将不堪设想。
尤其是任老,本就年事已高,始料不及的意外发生,惊吓之余,在加上轿车内空气憋闷,很快便昏迷过去。
看得出来,尽管事过多日,尽管有惊无险,但当他们二人提及此事时,依然心有余悸。
郑、林二人不禁感慨道,依当时情形之危机,若是没有我的及时援手,即便是他们二人能侥幸得以脱险,至于任老的生命安全,实是难料。
细思当时,即便是郑、林二人费尽浑身解数,得以自救,想必已是精疲力竭。若是再欲救出昏迷不醒的任老,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即便是二人能破天荒地将任老拖上岸来,又怎能及时赶到医院得以施救?
待任擎天总裁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施救下,完全恢复了神志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搭救咱们的人何在?”
得知曾搭救过自己性命的人早已离去,并且未曾留下自己的半点儿身份信息,这让任老好不遗憾。
悔恨之余,任老当场就吩咐郑、林二人务必找到我的下落,他要当面致谢我的搭救之恩。并向二人再三强调,如果找不到我,就不用回公司工作了。
迫于任老的命令,郑、林二人自是不敢怠慢,费尽周折,终于打探到了在机械公司做临时工的我,便马不停蹄地赶来相邀。
郑、林二人说,为了能尽快找到我,他们还真没少费劲。当时,由于惊魂未定,就忽略了对我身份信息的了解,对我几乎算是一无所知。
最终,总算从我所开的皮卡车这方面,摸到点儿头绪。在车辆管理所人员的协助下,才算查到了有关我的信息。
这一找,就是四、五天,任老每天都会亲自过问,有关我的信息。
机械公司,本就是公路项目部下辖的一个单位,所以,二者的位置相距并不远,也就两、三公里的路程。由于最近数日来天气干燥,便道上已是尘土堆积。
车速稍快,便会尘土飞扬,因此,在便道两旁,每隔百米的距离,都插有“干旱天气,请减速慢行”的标语。
临近项目部时,老远就看到,在项目部门口站有四、五个人,远远地朝我们这边张望着。
为了避免尘土袭人,距离他们还有十多步的距离时,便远远停了车。
当我们下得车来,大门口三、四位西装革履之人搀扶着一个手持拐仗的长者,向我们缓缓迎来。
那几位西装革履之人,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不是单位领导,就是部门精英,个个都是气宇轩昂、八面威风。
那手拄拐杖的长者年逾古稀,身材甚高,留着花白的后背头,却是精神矍铄。
“任老您……当心身体……”郑、林二人一下车,就赶紧朝那长者迎了过去,甚是关怀备至。
“这位后生就是……”那长者目不转视地打量着我,声音颤抖,显然是异常激动。
“是的,任老,咱们总算找到了,这就是咱们的救命恩人!”郑、林二人异口同声地向老者道。
“小伙子,那天,若不是你及时……”那老人不顾郑、林二人的搀扶,径直匆匆冲我而来,随即握住我的手臂,激动之余,热泪盈眶。
不错,眼前的老者,正是多日前被自己救下的落水老人。只不过此时的他,虽说年逾古稀,但精神矍铄,目光敏锐,神情祥和,与那日的奄奄一息相较,无疑是判若两人。
“老……先生,您不必这般……助人为乐,本就是人之常情,任谁遇到那种情况,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我清楚老人想对我表达什么,只好轻描淡写地将自己奋不顾身的行为,含含糊糊地推脱过去,以免他过于挂怀而激动难抑。
“呵呵……好个‘助人为乐’,小伙子实乃厚道、侠义之辈,真是难得!听口音,你是北方人?”看我丝毫没有居功自满之意,倒博得老人爽朗地赞赏有加,畅快之余,却隐约透着北方口音,莫名地令人舒适、亲近之感。
“嗯,北方人,山东的。”他这和蔼可亲的语气,说不出来的亲切,竟有一丝老家人的味道,令人振奋。
“山东的?”不知为何,老人却下意识地念叨着,莫名地怔了一下,仿佛忆起了某些遥远的经历。
“任老……韦市长他们都在做陪,这儿灰尘弥漫,您看……咱们是否借一步叙话?”秘书林萍为老人撑起遮阳伞,小心翼翼地请示道。
“好、好、好,咱们到接待室一叙。”任老略有错愕,却没有松开我的手臂,示意我务必随他前往。那种豪迈之情,仿佛突然遇见了我这个“忘年交”一般,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接待室里,算上我,一共八个人。男士俱是西装革履,气宇不凡,尽显成功男人的稳重成熟。
两位女士,尽皆优雅知性,大方得体,一看就是各界层里的精英之流。
而我处在其间,与这种环境、氛围深感格格不入,有种说不出来的不适。
最熟悉的,莫过于同来的车队殷经理了,尽管平时也不曾交流,但至少是隔三差五就能照个面的“熟人”。
趁殷经理去卫生间之际,我匆忙跟上他,向他请求说,自己能不能先撤,修理班还好多活呢,今天这场景,就不是一个临时工能待的地方,真的不自在。
“撤?别说你觉得不自在,就连我都……你小子不会没点儿眼力见吧,在场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不是为了奉恭‘任老’这位财神?而‘任老’推掉一切事务,就是专程来当面对你一表搭救之恩,今天这台戏,你该明白了吧!”见我欲撤,殷经理一脸的不可置否,激动之余,点了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都是领导,我就是……有点儿不适应。”不知怎的,殷经理的一番“教导”,竟让我顿生一丝丝飘飘然之感。
“不适应就对了,反正是别人欲对你一表谢意,到时候,你只管和颜悦色地应承就行了,不必拘束。”殷经理一脸的鼓励之色。
“好的,这些,我自然理会得。”礼尚往来,给人尊重,这些做人的基本道理,我自信不差于人。
“你可知道,刚才坐在我上首的两男一女,其中一位是咱们的项目部经理,一位是公路局局长,另一位是市长。除了你,哪个不比我的职务大?好在他们都是为了奉恭任老而来,而任老却是将你尊为上宾……这么大的场合,我也是首次有幸参加,你如果先行撤离,而致使任老不快,该叫我怎样收场?”想是生怕我因环境不适而会自行撤离,殷经理语重心长地再次嘱托。
向人家一表谢意,尤其是发自肺腑的那种,见证人,酒局,是绝不能少的,这也是国人的习俗。
宴席就绪,酒是国酒,另有两瓶红酒。红酒是进口的,仅是精致的包装,就足以给人一种高大上之感。
菜的丰盛与精美,直令我暗自咂舌,实乃我生平所未见。单凭这美酒佳肴,就可知这场酒局的郑重。
我怯于如此庄重的场合,就挨着殷经理坐在了酒桌的最外面,这样,既体现了自己的人微言轻,又方便自己随时都能去外面透口气。
“后生,你能否坐在这边?”正值我暗自得意自己的好座次,不曾想,坐在最里面的任老却起身离座,目光所向,正是自己。
“呃……我坐这儿就好,您……”面对任老的亲身礼敬,实是出乎我的意料,更是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怎能不令我受宠若惊?
“来,小伙子,里面请,可不要辜负了任老的一腔热忱哟。”挨着任老就坐的市长,是何等的精明,见任老对我另眼相待,赶紧将自己的座位让出,并示意己方人员逐次向外就坐。
“这……”如此位高权重之人,竟也对自己礼敬有加,一时间,不由我手足无措地看了一眼殷经理。
“快,快里面坐吧,这可是任老和领导的一番盛情!”只要任老站着,其余人尽皆不敢落座,殷经理甚是门清,不失时机地推我入座,而自己却退到最外面的座位上。
形势所迫,实是恭敬不如从命,我只得不负所望,晕晕然间,移步首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