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死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谢天师惨不忍睹的闭了闭眼。
而像沈天师这样的马大哈还有很多。
主要是一切都是真的,人又好端端的坐在那里,而传说中被主仆契约套死的鬼王,正十分乖巧的立在他身后,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
自然是一杀一个准。
很快梁上就整整齐齐的挂了一排。
人死了。
尸体却还在坐在厅堂上。
保留一定?的意识,能够自主的谈笑。
谢天师作为一堆傀儡里唯一的一个活人,从一开始的抱有期待到后头的面无表情,只花了一个小时。
到后来他甚至觉得,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就那么坐着一直假笑,脸都僵了。
太过自信的下场就是被一网打尽。
而井绒也终于汲取到足够的力?量。
现在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影响到现实。
如?果井绒想的话?,随时都可以。
但这并非是她想要的结果。
因为她想见的那个人,还没有来。
于是等到协会的高层们以戏剧化的形式全数到齐之后。
年轻的鬼王并没有第一时间收割他们的生命,反而懒懒的坐在椅子上,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轻声询问道:“你们是不是不想死啊?”
当然没人想死。
霎时引起一片摇头。
她低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红色的裙摆,故作哀愁的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的,但是你们人类,实在是太不讲信用了。”
“明明说好会帮我实现愿望。我都跟他提前签好契约,结果他毁约之后,还想跟我提前透支报酬。”
“所以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将?大家请过来,你们之间,有没有人愿意帮我呢?”
“当然,我说过的话?,依然算数。”
“我的生平,各位也是知道的。”
“谁能为我解决执念,我便心甘情愿,作他十年的奴仆。”
身为罪魁祸首的谢珏顿时收到一大片怒目而视。
社死现场莫过?于此。
被扯出来当筏子的谢珏木着脸并
不想说话?。
还是那句话,能活着没人想死。
生前的财富地位,权势名利,哪有那么容易放得下。活着的时候,大权在握,想要什么?有什么?。
人死了,人走茶凉,过?个两三年,怕是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了。
虽然大家现在都是傀儡,灵魂都被单独拎了出来。
但回顾面前这位鬼王曾经的操作,有经验的都知道她能力特殊了,那么将?死人再变回活人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当下就有人踊跃发言:“有的!有的!我愿意帮您解决执念!”
“选我选我!我也可以!”
“我也可以!我家是个大家族!子孙可多了!一定?可以为您解决问题...!”
当然也有不屑一顾的。
一个老派的天师立马跳了出来:“妖孽!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要杀就快点杀!”
他平日里有些名望,很快就有两三个蹦跶着附和道?:“就是,陈老说的对!二十年俺又是一条好汉!妖女你不得好死!”
“让我看,像你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死有余辜!”
井绒轻轻叹了口气:“那好吧,那我也只能成全你们。”
手中凭空出现一朵红色山茶。
她掐下一片娇嫩的花瓣,轻轻捻了捻,些许汁液溢了出来,在修剪整齐的圆滑甲面上划过?一抹淡红。
下一瞬,那些叫嚣的三两灵魂们便从头到脚,在一瞬间燃尽了。
无数暗金色的红芒崩散在空气里,又很快黯淡下来,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被丝线支撑的身躯也轰然坍塌下来,落在地上,成为一堆碎肉。
余下众人怔愣一瞬,又很快变得越发狂热。
“选我选我!”
应聘的声音不绝于耳。
井绒被他们吵的头疼,便抬头认真看了一眼,最终选了两个穿着月白色衣袍的男人。
她将这两人的灵魂打进身体里,放在他们脑内的丝线,弯弯曲曲的打了几个结。
这两人便活了过?来,意识清醒以后,阳光下逐渐开始有了影子,身体的温度也在慢慢恢复。
两人欣喜若狂的对视一眼。
至
于粱上那些挂着的,当然还是在那挂着。
他们还有些不服气,互相吵吵嚷嚷的,时不时推搡辱骂一番。
井绒被吵的心烦,手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吵,就让你们灰飞烟灭哦。”
等到那些鬼安静下来之后,井绒方才对着那两人微笑道?:“你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你俩不会像他一样,让我失望的对吧?”
两人疯狂点头。
井绒这才满意的转过身去,溅上血迹的那把伞在原地焚毁了。
但没关系,她还有一把?新的。
灰蓝色的伞面上绘有一弯圆月。
朦胧的月色在边缘处渲染出一层淡淡的白。
她弯腰拾起那把伞,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快快乐乐的往外走。
行?至门口,不知道想到什么?。
又突然折过?身来,朝着那两人道:“对了,我不喜欢别人穿月白色的衣服,下次不要让我看见哦。”
隔日驱魔师协会置顶了更新一个任务。
内容基本不变,但酬金翻了三翻。
奖金数目达到了赫人听闻的五千万。
但新加了一条要求,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改变一个人的生平。
如?果做不到的话?,也不用太过?勉强,只要能带着线索活着出来,照样能拿到酬金。
同?时下发了一本新的手册。
是关于这一任鬼王的生平与大致禁忌。
手册首页用宋体表红加粗,赫然写着。
鬼王厌恶一切有关月白色的东西,包括衣袍,切忌不要触犯。
为此,驱魔师协会特地更换了新的公会制服,由原先的白色天师袍,统一换成了低调的玄色云纹。
在高额的金钱诱惑下,即使知道非常危险,但依然有源源不断的天师踏进鬼蜮里,试图收服她这位有弱点,十分好打动的鬼王。
只要拿到线索,能成功从这里逃出去,就得到一笔不菲的天价酬金。
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书里每改动一个字,每修正一段剧情,对作为书灵的井绒来说,实力?反而会变相增幅,越发强大。
陷在鬼蜮里的天师越来越多。
但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陷进去的,只是灵魂,躯壳则停留在外界,实力?强一些的,便成为还能正常行走,但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差一点的,则陷入昏迷,变成具有生命体征,但再也无法醒过?来的植物人。
折进去的天师越来越多。
一周后,驱魔师协会几乎已经成为一具空壳。
但高层们却是有苦难言。
头顶高悬的铡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酬金的价格一番再翻。
但现在已经没有人肯进去。
好在最后进去的前一批还没有得到回音。
但多半也是团灭的结局,现在也只是拖时间而已。
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能将此寄希望于外人身上。
纵使之前他们瞧不起天师世家的自命清高,不可一世的做派,但不得不的承认的是,近些年来,天师界最强战力?,泰半都出自岭南宋家。
求救的信件如?同?雪花般飞到了宋家族长的案头。
不过?短短几天,便累积了高高的一摞。
面对有备而来,许以重金的来使,宋家族长却没有第一时间给人答复。
而是先将?人请到前厅小憩,转头询问长子的意见:“景明,你意下如?何?”
芝兰玉树的男人端坐在小几旁,正慢斯条理的为自己斟上一盏茶,月白色衣袍托逶于地,石楠花在暗色地毯上盛开,灿烂热烈。
他将?杯盏缓缓推至父亲身前,宽大衣袍下露出的指节纤细而修长,眉眼平和,说出口的话?语里却掺杂着些许冷淡:“事有反常,再看看吧。”
于是这事便被暂时搁置了。
驱魔师协会派来的使者被人好吃好喝的侍候了三天。
但不管如何催,得到的答复永远都是。
“少主外出未归,再等等吧。”
驱魔师协会的高层活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不说,这头井绒也很烦。
她再一次被人从湖里解救出来。
在天师同?情怜惜的眼神里,
井绒却觉得无比厌烦。
她随手拧断了那人的脖子。
在他死不瞑目的眼神里,井绒冷着脸
道:“我说过,我没有弱点,也不需要救赎,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同?情心。”
四周的情景变幻了。
白天在一瞬间转变为黑夜。
额前细碎的刘海还在往下滴水,落进眼睛里刺刺的,被剪破的制服湿哒哒,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蹲坐在高高的梧桐树下。
双手环住膝盖,歪头看向天边遥远的那弯圆月,委屈的眼眶通红:“你为什么?...还不来啊?”
“明明我...杀的人,已经很多了。”
于是她又手下留情了。
为了保守起见,井绒特地放走了一两条漏网之鱼。
他们带回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鬼王一直在在等一个人。
幻境里,她的生平被他们人为改变了。
但改变这些过?往的人,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离奇死去。
她并不需要救赎。
这么?说也不对,或者应该说。
她在等一个人的救赎。
半月之期越来越近。
还活着的三个高层急的几乎就要狗急跳墙。这几天将她过去的那些生平反反复复的翻了个遍。
愣是没找着什么?蛛丝马迹。
就是一个很普通平凡的人生。
她本人的履历十分优秀,从小到大都是成绩优异的特招生,大大小小的奖杯证书拿到手软。
只是家境贫寒了些,家里主要的劳动力前几年得了重病,一直没钱做手术,平时就收些破烂维持生计,还有个小八岁的弟弟,刚刚上六年级,母亲平日里就给别人洗洗衣服,做做刺绣赚点小钱维持基本的生计。
她死的半年前,家里情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父亲突然有钱做了手术,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后,也能勉强工作。弟弟也转学到当地比较有名的小学就读。
但好景不长,就发生了霸凌事件。
再之后,她就死了。家里得到一笔不菲的赔偿金,盖起了新的楼房,生活相比之前,好上了几个级别。
没什么?亮点,就是一个很普通,很灰暗的人生。
协会高层也不是没有派人去她家里询问过,但那位肥胖的中年妇女,一听说她的名
字,便满脸晦气的直说不认识。
用扫帚将?来访者通通赶了出来。
协会高层无法,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宋家的那位天才身上。
使者请不到人,就自己备上重礼亲自登门拜访,不但为之前的许多过?失道歉,还作出诸多让步。
诚心程度让宋家族长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但最后还是要过?问宋缺本人的意见。
面对驱魔师协会送上来的各种丧权辱国的霸王条款,这位温润的天师终于松口答应。
将?人送走之后。
父子二人进行?了一场密谈。
当宋家族长一脸担忧的询问是否要让护卫队随行之时,“我观他们此般做派,此行定?会十分凶险,景明,你看是否要让他们随你一道?前去啊?”
穿着月白色锦袍的男人笑着摇头拒绝:“父亲多虑了,我一人足矣。”
宋父瞧见他腰间悬挂的铜钱,猛地一拍额头,“是...是我糊涂了。”
此事就这么?敲定了。
未免打草惊蛇。
宋缺最终决定与驱魔师协会的天师们一道?前往。
对外却放出风声去,宋家的那位即将一道?进入鬼蜮,消灭鬼王,救众人于水火之中。
实则人早早就混进了队伍里。
与此同?时
鬼蜮深处的一座宫殿里
井绒倚在高高的白骨王座上,四周布满荆棘,她看着底下花瓶里插着的那束白色石楠花,懒懒得打不起一点精神。
直到底下来报:“主人...又有一批新的天师进来了!小的们是否要采取措施?”
窗外阳光正烈。
所以花开得很好。
但她心情不好。
井绒顿时就有些生气了。
她随手从荆棘里抽了一朵玫瑰砸下去:“多少次了,这种小事还要来问我吗?滚啊!”
底下跪着的妖魔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却忍住了害怕,没有第一时间滚。
而是弱弱的道?:“可是主人...这次来的队伍里,有个男人...和您发下来的画像很像...”
“......”
上头半晌没有回音。
妖魔满脸问号的抬头去看,发现原本坐着的人早已不见踪影,就连花瓶里的花也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唉。
下章是抱着花偷偷围观心上人的绒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