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和风提到这个的时候,陈白也有所感触。
他现在的记忆只需要临门一脚就能恢复,但是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无从得知。
“我给你发一个论坛吧,就是参与过杀戮空间的人聚集的一个地方。”
“现实世界好像能自动屏蔽所有与杀戮空间相关的事情。”
左和风提到这个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他们说,在没参与过杀戮空间的人面前踢到这个世界,会在一天之内出意外死亡。”
不怪为什么进入杀戮空间的人基数这么多,现实世界却没有人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而且,我觉得……我们应该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了。”左和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面露苦涩,反而有种解脱释怀。
“本来呢,这条命就是被无意间救回来的。换成一个月前的我,可能想死的欲望就没那么强烈。”
“但是,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真的很累……”
陈白静坐着,看着左和风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取下一贯用来伪装的乐天的面具,此时冷漠的他才是真面目。
更准确的说,这是所有杀戮空间玩家最普遍的状态。
此时的左和风眉头紧皱,那双桃花眼微张微阖,看上去毫无神采、昏昏欲睡。
杀戮空间给予了他们很多,同时也强行剥夺了很多。
“不过,我对现实世界还是挺留恋的!我的爸妈、我姐,我养的小狗,一群陪着我很多年的朋友,还有我暗恋的女生……”
“啧!是不是太多了?”
陈白对上他的眼睛,静了几秒,才缓缓摇头。
他也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还有很多要处理的事情。
现在死了确实是一身轻松,但是那些他珍惜的留下来的人,他不敢去想。
对他来说,这样的责任并不是负担,而是真真切切能将他留住的,值得他留住的美好。
更何况,有一个自始至终都需要着他活着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的席游。
“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吗。”
陈白突然笑着说道:“我们已经不再是以前依赖大人的小孩了,人总是要在抉择中学会成长的。”
“有时候我还挺恍惚,怎么自己就这么突然长大了,好像人生的这十几年,只是在眨眼间就从小孩跳转到了现在。”
杀戮空间,说到底是一个与死神博弈的棋局,活着有机会会成为能够掌控他人命运的观察员,死后的走向也没必要非要去顾虑。
只是求生已经成了人类刻在血肉里的本能。
左和风和陈白又聊了一会儿,两人分别在校门口。
川流不息的人潮车潮从陈白的眼前划过,凉风习习,落叶无声。
午后的阳光刺眼,陈白揉了揉眼睛,只是眼前的场景天翻地覆,铁皮盒子突然变成了马拉着的洛可可风格的豪华大茶壶。
路上的形容在他面前消散,身上的休闲衣换成了几个世纪前西欧人蕾丝燕尾服一般的欧式风格的衣装。
这还是陈白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现实与副本的界限分明。
他看了一眼身上穿的衣服。
陈白:“……”粉红色的中世纪小洋裙,蕾丝边,甚至前胸的衣服上还绑着一个大蝴蝶结。
身上该有的器官都有。他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个副本就换了一个性别。
屁股下面垫着的柔软坐垫还是让他有些不太适应,身上的衣服倒是宽松。
没想到席游穿过一次女装,到他这里他自己也要面对一次。
坐在马车里的只有他一个人,没等他再好好看一眼周边事物,就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玩家:陈白]
[选中副本:玫瑰古堡]
[任务期限:???]
[难度系数:???]
[参与人数:???]
[正在获取副本信息——]
一连三个都是问号,陈白眉头一皱,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副本主人公“薇雅”的自述:我儿时便与博格公爵订下婚约。母亲久病缠身,死后父亲便把继母接回古堡,连同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安达妮亚也一并带回古堡。
我的未婚夫是一位优雅的绅士,他彬彬有礼、温柔体贴,是拉普拉斯城最优秀的男士,与女王留着相同血脉的最尊贵的人。
他是唯一能够带我脱离苦海的人。
仇恨、妒忌在阴暗的角落里生根,我的继母夺走了我的身份,让安达妮亚代替了我的位置,并于圣玫瑰节举办婚礼。
我应该怎么做,才能阻止他们的结合……]
[您的身份:被邀请进入古堡参加婚礼的“贵族小姐”]
[副本任务:找到博格迎娶安达妮亚的真正原因]
[正在开启副本——]
[欢迎玩家进入副本——玫瑰古堡]
马车驶离人群,在一条大道上行走,陈白从窗口处看到周围也有不少马车,有一辆马车缓缓与他并排。
一个帅气的西方面孔出现在他面前,看到陈白肤若凝脂的俊秀面容,脸上不免多了几分绯红。
“你、你好!”他有些激动地朝着马车里的小姐伸出手,表示自己的喜悦,“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您是哪位公爵的爱女?”
陈白面露尴尬:“……”啊???
这他也不知道啊!
只是那名男士并没有因为陈白的沉默不语而气馁,反而喜欢他身上那一股冷美人的范儿,仍旧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的身份。
陈白一边烦躁地翻了个白眼一边耐心听着。
他身边这位男士是来自遥远的古塔奇城的赛格,NPC,是某位子爵的侄子,也是那位子爵指定的继承人,此次是听取那位子爵的安排来挑选未来的妻子的。
受邀去往玫瑰古堡参加宴会的大多数都是未婚的少男少女,笼络这些人的同时,也是变相的说明这是一场为所有贵人提供的相亲宴。
对方说得起劲,几乎要全盘托出,一点也没有顾虑面前的这位“小姐”只与他有一面之缘。
耳边的絮絮叨叨暂且不提,马车行驶到了空旷的地界,才让那些被掩盖在石墙之外的娇艳的玫瑰花得以见到天日。
玫瑰花的清香扑鼻而来,花多但是味道却不算重,或许是没有到盛开的时候,现在露头的大部分还是些小花骨朵儿。
赛格看到陈白因为舒适和煦的风和花香懒懒地闭上了眼,心头一颤,紧接着便叫车夫将马车停下,越过车窗将路旁的一朵还沾着露水的玫瑰折了下来,递给了陈白。
“美丽的小姐,这朵玫瑰也没有办法完全衬托您的美丽,或许我该向神话里的阿芙洛迪特问安,才能有幸得知您的名字。”
“赛格先生,”陈白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他的话多,忍住了脾气,低声回答,他的声音比原来的声音娇弱了一些,一时之间竟然真的雌雄难辨,“我已心有所属,恕我难以接受您的花。”
看见对方的身体僵住,陈白带了点欺负人的恶意。
“是我失礼了,美丽的小姐。”
见对方失落地将身子又缩回了马车里,像一只萎了吧唧刚萌芽就被一脚踩回去的芽,陈白假装看不见,只是招呼着前面的车夫速度再快一些。
马车驶入了古堡,被染上了紫色的漆,古堡的各个地方都栽种着玫瑰,这里大得有些难以分辨方向,狭小的马车空间也不能将外头的景象尽收眼底,陈白只得看着周围来往的其他马车,直到马车停在了一处空旷的古堡正面的道路前。
女佣为他打开门,陈白扶着她的手下车。
一个穿着白衬衫和复古马甲的中年管家见到他下来,优雅地踱步走到他面前。
“陈白小姐,席游先生已恭候您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