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依旧是翻滚着的仿佛想要将他们一口吞掉一网打尽的模样。
所有人都做出了选择,跟着唐宛下楼——昏迷的女生被杜炎主动背在身后。
教学楼被吞噬得只剩下了一层,完全吞噬完只需要几分钟。
唐宛举起手中的枪,闭上眼睛,嘴里念着陈白听不懂的咒语。
那把巴掌大的枪迅速膨胀,唐宛随手一扔,那把枪瞬间浮在空中变形,直到变成一艘船的大小,足以装下他们几个人。
“这是怎么做到的?”杜炎愣愣地看着她,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在不停地挑战他的常理。
“图书馆找到的资料,”唐宛看着那一片浓黑的黑色土壤,像是被血液翻新过一遍,带着浓郁的腥味,仿佛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被吸入无边黑暗之中,“用意念召唤出来的魂器可以抵御吞噬者。”
吞噬者?
陈白感觉这个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好像还是席游告诉他的。
杜炎只剩下懵逼,已经没什么震惊的表情了。
李超倒是没想到这些NPC会知道“吞噬者”这个名词,他不得不相信,这些NPC自己产生了自主意识了。
一般的NPC是绝无可能知道杀戮空间的事物的存在的。
他有点好奇唐宛口中的魂器是什么:“那个,魂器是什么?”
唐宛“啧”了一声——解释这种东西很麻烦,不过看在是什么都不懂的岛外生,唐宛只能用对待幼儿园小朋友的态度告诉他。
“魂器是天生伴随你存在的一种东西,能够在危险的时候保住你的性命——当然,你要有那个能力才能驱使你的魂器为你战斗。”
“它可以是任何东西。”
陈白的剑,杜炎的鞭子,唐宛的手枪。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席游的魂器。”唐宛看了一眼迅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陈白,“某人不想说就算了。”
“只要有足够的魂力,我们就能出去。”
“我的魂力刚好足够,只是我的魂力充当了我们的载体,我没有办法保证在航行中会出现的意外。”
唐宛自知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离开的,所以她才会返回来找队友。
陈白是她最优选,毕竟陈白的实力是最接近席游的,可惜某人只爱摆烂。
想到这,她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杜炎,她没想到这小子也活着。
陈白立刻知道唐宛想说的话:“这路上危险重重,我不能保证我们一定能顺利离开。”
“你肯定能,”唐宛毫不犹豫回复道,“只要你想,你一定能。”
陈白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唐宛也不知道怎么说,陈白身上一直有一种让人无意识信服的能力,总会让人想要无端的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就像一个天生的领导者。
所以唐宛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上船吧,准备启航。”
——
吞噬者蔓延得无边无际。
一行人在上面航行,没有任何的指明方向的工具,天空也是阴沉的灰,漂浮着的一叶扁舟在茫茫的吞噬海里微不可察。
一只黑色的巨手从吞噬海面下蓦然出现,朝着那一叶扁舟上的人攻击。
剑意直指巨手的方向,泛着暖黄色的光晕,掀起惊涛飓浪。
被一个巨浪差点掀翻的杜炎一头磕在了船上,忍不住大骂一句:“陈白,你丫的!”
唐宛是唯一一个面色最镇定的,晕船的李超呕得不行。
那只巨手不停地用各种方式攻击他们,还有无数的隐匿的黑暗物质想要将他们全部拖下水,被杜炎用鞭子甩了回去。
这些东西是没有疲惫的意识的,也没有任何弱点,像陈白这种体力逆天的才能跟它们打拉锯战。
还好老子没有杀了他。杜炎是这么想的。
“唐宛,还有什么时候到?”
陈白劈开巨手还有差不多三十秒的缓冲时间,他落在船上,看向用意念操控船的唐宛。
“我隐约感觉到我们触碰到岛屿边界了。”
吞噬者不只是吞噬了学校,而是整座岛屿,唯一幸存的建筑物居然是他们的教学楼。
杜炎知道自己爹活下来是没可能的时候,也只是苦笑了几声,没再说话。
他爸对他狠,但是对他好是没有办法否认的。
他跟陈白差不多,陈白是孤儿,他是单亲,他们都有人罩着,只不过一个是哥哥一个是爸爸。
席游充当了陈白所有的家人的角色。
他爸何尝对他不是如此?
现下没人能分出心思去安慰他,杜炎自己也没法子有过多时间沉浸悲伤。
那只巨手在膨胀,陈白刚开始还收了些力,到后面简直就是放飞自我了。
更何况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叨叨。
李超看着任务时间一直在流逝,直到变成了0。
他呼吸一滞,以为大家一定会完蛋。
直到唐宛的一句话——
“我们出来了。”
水面恢复平静,陈白脚尖先落地,站在船头,漆黑的水面衬得他整个人白得惹眼。
天际线有一抹粉红露出了一角,船只飘向那一个方向。
杜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没能看到。
如墨般漆黑的海绵逐渐被人用蓝色点缀,李超看着这奇异的颜色变化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诡谲的黑变成了淡蓝色,天空完全被橘粉色覆盖,一阵风吹拂而过,唐宛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的头发扎起来。
清新的风不再似先前那般疯狂。
走了,终于走了。
“陈白,该回家了。”
眼前的场景又再度变化,陈白扭头,看见身边的那些人都变成了透明的模样,然后就是整个场景。
他似乎浮空而上,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他慢慢闭上眼睛。
所有的记忆回魂。
那个脑海里的声音说道:“想起来了吧?所有的。”
“还有你的小男友的。”
陈白没有回复他的问题,记忆的影片在脑海中放映,就连那些情绪也干干脆脆的全部回笼。
那是两个小孩。
小一点的那一个总是被人欺负,大一点的那一个也是。
——
陈白是孩子王,不是人缘极好小弟众多的那种,而是特别能打。
打不过的时候席游就会来帮忙,只是陈白不敢让席游做太多。
因为席游太虚弱了。
这位邻居家的哥哥总是给他一种风一吹就倒的感觉,让他想起小时候的陈航,也是经常生病。
陈白不知道席游得了什么病,因为没有人去照顾他,陈白又莫名对这位好看的小孩有好感,所以经常跑去找席游。
席游是个面上很高冷的人。
可能与长相有关,席游又不爱笑,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大冰块。
陈白第一次跟他交流以为对方不喜欢他,没想到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其他人交流。
因为席游从小是被人圈养长大的,作为另一个人存活下来的工具,他以前也没有任何跟同龄人交流的机会。
陈白是第一个,可能也会成为唯一一个。
陈白看着小小只的他们待在一起的温馨画面,嘴角无意间勾起。
“小时候的席游跟现在简直一样嘛。”
“喜欢吗,这可是选好的小孩。”
“我选好的……”陈白有些捉摸不透这句话,“为什么是我选好的……”
“你不是看到过他的结局吗。”那个声音循循善诱道,“我都说了,我就是你,只是我是那个被遗忘的你。”
“我在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想起我。”
“虽然我很不喜欢你将精力放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身上,但是你的确比我更像个人。”
那声音有些缥缈惆怅,似乎在感慨物是人非,但是更多的是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