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驿馆里,赵婉卿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咳得小脸通红。
“喝了药再睡吧。”张母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心疼地看着赵婉卿。
要说这孩子,她也没将她当做儿媳妇,直接当闺女对待,往日在京中四处打点关系,才有一家老小的好日子。
如今一朝落难,倒还拖累了她...
“咳咳...娘,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咳咳...”
实在是那药又烫又苦,她一口都不想喝,要是在现代,吃两颗退烧药就好了。
张母无奈道:“好歹喝两口呀,你这孩子。”
外头嘈杂的声音引起赵婉卿注意,忍着咳嗽,想听外面是谁在说话。
怎料下一秒,进来的是穿着官服的侍卫和嬷嬷。
“这位可是张家娘子?”
来的是赵婉卿在宫里没见过的嬷嬷,于是连忙起身,无力道:“正是。”
嬷嬷微微点头,说明来意:“奉太后旨意,请张家娘子进宫疗养,顺便送张大人前去赴任。”
“这、这是为何呀?”张母直言问道。
那嬷嬷是宫中老人,自然连由头都准备好了,淡定地解释道:“太后娘娘觉着和张娘子投缘,又常年念佛,听闻张娘子病重,不忍放任不管,遂遣奴婢前来迎回宫中调养身子。”
其余人或许是要感恩戴德了,可只有赵婉卿知道,她这是要直接进虎口了!
她小脸苍白,又忍不住咳了两声,道:“还请嬷嬷替臣妇谢过太后,只是如今病情实在严重,恐难再奔波咳咳...”
“张娘子不必担心,奴婢来时顺道请了会施针的太医,能让娘子撑回宫中的。”
这话里话外的强硬态度,就是想说赵婉卿跑不了,一定要进宫。
无奈之下,赵婉卿点了头。
临行前,她直接找了张文谦,颇为无奈道:“此去,不知前路如何...还望夫君珍重。”
张文谦以为真是如嬷嬷所说,太后喜欢她,便也没多想她话中意思。
“娘子,务必照顾好自己。”
“好。”
————......
马车比两条腿走路还快,原本走了五六日的路,再回只花了日余。
那嬷嬷在宫门口时先下了马车,留她一人继续往前去。
赵婉卿知道,她要独自一人去蹚龙潭虎穴了......
仁寿宫中,太后的手里在捻着佛珠。
“皇帝啊,哀家知晓你的心思,但你也要清楚你的位子,等她生下皇嗣,必须将她送回去。”
萧霆坐在一旁翻书,听到最后一句时,沉默了片刻,随即淡淡道:“嗯。”
送回去?可没说送哪里啊!
不时,嬷嬷进了大殿,恭敬地弯腰禀告:“奴婢参见皇上、太后娘娘。”
“起吧。”
太后睁眼,放下手里的佛珠,问道:“人带来了?”
“是,太后,如今正往暖阁去,身子也好了。”
“嗯。”
太后随意地摆手,示意嬷嬷出去,又看了皇帝一眼,眼里的兴奋丝毫不掩藏。
“皇帝也回去吧。”
“是,母后。”
男人提起袍子,大步离开了仁寿宫......
暖阁内,温度比外头高,光是暖炉子就摆了三个。
赵婉卿心惊胆战地坐在榻上,手心已经开始冒汗,在想等会儿如何应对...
自坐上马车那日起,太医就一直给她诊脉配药施针,原本想拖着病殃殃的身子来,拖延时间也好,没成想竟然全好了。
咯吱一声,朱红色的大门被推开。
一双黑色绣金的鞋子映入眼帘,紧接着,便是一身龙袍。
她坐在榻上,小腿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萧霆进殿前,想好了各种话嘲讽这小妇人,谁知一进来,就看见她瘦得巴掌大的脸,那双眼里饱含泪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欺负她了呢!
“怎么,如今见了朕,都不会跪了?”
萧霆的声音不大,面色冷峻,但语气间是对她的调侃。
榻上人儿听见这话,又白了脸,连忙往地上一跪,道:“臣妇张氏参见陛下。”
男人眉头一皱,往前走了两步,沉声道:“赵娘子,如今还自称张氏呢?不怕张文谦连个文事也做不了?”
“你!...我就知道是你干的!”她昏了头的,开始称呼你我,全然忘了面前是掌握生死的帝王。
萧霆的视线对上她委屈又愤怒的眼神,随即挪开视线,绕开她,坐在榻上,居高临下地睥睨地上的人。
冷笑一声道:“赵娘子,你这话就能让张家死上几回了!朕是天子,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随着男人拔高的声调,充斥着压迫和强势,赵婉卿才回过神。
对啊,她现在在古代,又不是现代,拿着正义装什么呢?她应该扮可怜,求得一点生机.....
只见地上的人儿回过身,跪在地上,颤抖地开口道:“陛下,是...是民女说错话了,陛下恕罪。”
听她改了自称,男人紧皱的眉头才微微松开,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慢慢敲打着。
半晌,才开口道:“起来吧。”
“谢陛下。”
赵婉卿颤巍巍地起身,低头站在他的面前,任由他视线上下打量。
倏地,男人冷冷开口:“过来。”
再往前,也没地方走了...
她硬着头皮,往前挪了一小步。
下一秒,男人抬手一扯,将人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