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哥,你这次听我的,就安心输液,把这两瓶输完,然后我们回桃源小区睡一觉就都好了,哪也别去了,行不?”
刚才我叫来的医生给鱼哥量了体温。
41度半。
估计在高个两三度,他头顶都要烧的冒烟了。
鱼哥坐在医院走廊椅子上,吊着药瓶子输液,他嘴里还碎碎念叨着要给小倩头七招魂,估计是发烧把自己烧糊涂了。
想想也的确是。
他为了抓泰国来的邪门纹身男,在雪地一直打滚,感冒发烧很正常。
我走开两步,给一个人打过去了电话。
李非之前给我留了手机号。
“非哥是吗?”电话很快接通。
“是我啊非哥,鱼哥的那个朋友。”
“哦,是你啊兄弟,怎么了,医院那边都处理好了?”
我听到李非那边有搓牌的声音,估计他正在打麻将。
“没有啊飞哥,那个纹身男快两天了还没醒,我问了你安排的赵医生,赵医生看了后说纹身男脑袋里有积液压迫了神经,所以短时间内醒不来,积液可以做手术处理,也可能会自然消散。”
“这人对鱼哥来说很重要,我那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不能在医院干耗着,非哥你能不能派两人过来看着,等纹身男一醒,立马通知我就行。”
电话那头李非答应的很痛快。
他笑着说:“没问题呀兄弟,我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你先去忙你的事儿吧,医院这里一有情况他们会和我联系,到时我在联系你。”
挂完吊瓶回到了桃园小区,鱼哥倒在床上沾床就睡,和谁都不说话。
不过他睡着了会说梦话,鱼哥说梦话,这种情况在李倩出事之前是没有的,
鱼哥睡过去后,有时一直重复着念一段话,语调奇怪听不太清,好像是经,估计是他梦到了自己在少林寺当和尚撞钟的那段时光。
我这个人爱佛,但不信佛。
我爱佛主要是因为现在市场上佛像值钱,从03年到10年,短短七年时间,佛像类是古艺术品的最大黑马。
我就拿一尊很普通的清代期铜流金长寿佛来对此,03年的价格大概是不到一万块钱,而到了10年,同样的佛像,最少最少都要小十万块了,足足翻了十倍。
一想起这个就来气,当初从从黑水城枯井内挖出来过一尊鎏金佛,是题材很少见的藏传空行母,卖给那女的真是赔死了。
“云峰你这一天半都去哪了?”把头端着茶杯走过来问。
“也没去哪,就是有点私事,陪鱼哥跑了几趟,怎么了把头?”我考虑了考虑,还是没把实话说出来。
“找你有事儿啊。”
把头吹了吹茶杯热气,道:“昨天早上有个同行在西安打来电话,问我愿不愿意“买点儿。”
“买点儿?”
我一愣,说对方是谁,现在这年节还有卖点儿的?
“卖点儿”是盗墓行里的黑话,以前有,现在不多了,甚至说很少了。
所谓卖点儿,就是某人发现了一处古墓,发现这墓的人因为种种原因,或是人手不够就自己一个人,或是不想承担被抓的高风险,在这种情况下,发现墓的这人就会“卖点儿”。
顾名思义,就是把发现的这个墓具体在哪里,多大,哪个朝代的,这些信息打包卖给同行,自己挣个块钱,然后抽身不干了。
要是宋代之前的墓葬,而这个墓经过打洛阳铲取土层,发现没被盗过,是完整的,这时卖点儿的会说:“搞不搞啊兄弟,黄花闺女,没挨过铲子,羞着呢。”
五代十国,两晋南北朝的墓,卖点儿的价格最低。
因为这时候天天打仗,有钱的富人少,墓里大都很寒酸,就算有点家底的也不舍得给死人陪葬,当然,帝王墓除外,不过也不可能是帝王墓,真要发现了帝王墓,没有人会卖的。
在就是汉代墓,卖点儿价格低。
因为汉墓十墓九空,在个别地区甚至可以说十墓十空,全都是被盗过得,买来点儿的人,只能说拼运气试一把。所以价格就低。
西周,商,春秋战国,唐代,这四种墓卖点儿价格是最高的,夯土层稍微带点白膏泥有表现的,都是十万起跳,二十万,三十万这样。
最后还有几个,像隋代墓,辽代墓,金代墓,元墓(砖室窖藏除外),明清墓,这些档次的卖点儿价格浮动很大,有兴趣的可以玩,没兴趣就不玩了。
我之所以这么问把头,是因为近一两年没听说过行内有人卖点儿的,这年头挣点钱不容易,一般情况下都是自己动手挖了。
我问:“在西安?什么点儿啊把头,多少钱?”
把头道:“唐的,卖家叫皮黄,有印象没?”
“皮黄?”
“是......就是那个挖墓道放雷管放错地方了,炸死人农民好几头牛的那个皮黄?”
“是啊,”把头忍不住笑道:“就是他,把人高碑店一户人家的牛圈炸塌了。”
“这人靠谱吗把头.....”
“唉,云峰你不能以偏概全,皮黄这人我以前在海南见过两次,手上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那次只是喝酒误事,把雷管安错地方了。”
西安的唐墓.....
说实话,我心里痒痒了。
西安是什么地方,秦始皇都埋在那里!
历朝历代,这地方都有出高质量的大墓!
皮黄是想卖点儿,换快钱过年,他肯定不能下去。
把头买了他的点儿,就等于开盲盒,我们没有透视眼,不知道墓里有什么东西,有可能是平民墓什么都没有,也有可能是贵族墓到处都是金器,皮黄只是卖消息,盈亏我们自负。
我换句话说,同样是唐墓,西安的唐墓卖点能值20万,榆林这里的唐墓就只值10万,整整差一半。
把头放下茶杯,笑道:“琉璃温明还在我们手里,快过年了,可以在搞一票,若是运气好,今年咱们就能画上圆满句号了,搞不搞?这次小打小闹云峰你带队,都听你的,我就不去了。”
“啊?”
“把头你不去....让我带队??”这我之前真没想到过。
想了想,我咬牙道:“好,把头,这活儿我去,你就在榆林休息,筹备过年吧。”
其实我都知道。
把头放我出去单干,是想培养我当把头的能力。
皮黄只是个单干的小盗墓贼。
怎么可能比的上发回关令,将整个南北两派的大盗墓贼都坑了的银狐王显生。
把头就是想让我实际操作,自己干。
我要是畏畏缩缩的不敢挑担子,他肯定会失望,那不是我想看到的。
“好啊。”把头重重的拍了拍我肩膀,一连说了三个好。
“云峰你听着,这月26号,也就是天之后,你带队我们的人去西安,找到皮黄后买他的点儿,从买点到挖墓,再到最后的销售,你一个人干,我全程不插手,年前带钱回来,能做到不能?”
“能!”我激动的大声道。
.....
那两天我一直在筹备独自带队的事儿。
买点,踩点,放风,打洞,销售,散土......我一直考虑该怎么分配,该怎么干,要是干不好就丢人了。
我正想着心事,鱼哥突然抱着两个大箱子进来了,他输了两天液,烧已经退了。
“云峰你过来看。”鱼哥放下箱子冲我招手。
“怎么了鱼哥,这都什么东西。”
鱼哥撕开封箱子的胶带,倒出来了里头的东西。
我看有竹竿,黄纸(给死人烧的那种),柴鸡蛋,小口陶罐,还有两大包生石灰粉......
“哥.....你这是要.....”我右眼皮直跳。
鱼哥看他们都没在,这才凑过来小声说:“云峰,咱两关系怎么样?”
我苦笑着说:“好,咱两关系很好,过命的交情。”
鱼哥听了这话很受用,他搂着我肩膀笑道:“你哥我没白疼你。”
“今晚上跟我走吧,东西都准备好了。”
我明知故问,耷拉着脸说:“去哪啊哥,我晚上要睡觉,明天要买东西,大后天就要去西安了。”
“什么去哪。”
“当然是去医院啊。”
“你忘了?今天晚上过了十二点。”
“就是小倩的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