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将烟灰弹到车外,我盯着路况说:“别发呆了,没啥大事的。”
自从上车后,米娘拉珍整个人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状态。
她闻言看向我问:“如果警局找到我了怎么办?我该怎么说。”
“怎么找到你?那地方荒山野岭,没目击证人没监控,方圆十公里内连个路灯都没有,去哪找你去?”
“就算找到你了,你记住了!”
“我没杀人!你也没杀人!我们都是正当防卫!”
她眼神呆滞,突然激动了,一把抓住了我胳膊!抓的很紧。
“我怕!我怕!我害怕!”
她这一连串语气很急促。
我将车停下,抓着她手道:“你看着我眼睛,你看我怕了吗?”
她点了点头。
.......
仔细考虑了下,我说:“要不这样,你别去你姨家了,雅江离康定太近,你去外地避下风头,等过段时间看看情况,确认没啥事儿了在回来。”
她忙问:“可是我能去哪儿?我只有五百块钱存款,我外地也没什么亲戚能投奔,”
我心想这事得小心,她万一被抓到了,把我供出来了怎么办?
心生一计。
“要不你跟我去南平?那里离康定最少一千多公里,你就住进猎雁林那儿的小木屋,住那里谁也找不到你。”
我转头询问蛇女意见,“行不行?”
蛇女看了眼米娘拉珍,摇头说不行。
“妹妹!你帮帮你项哥!你知道,你帮她就是在帮我!”
蛇女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生气道:“我们家小木屋从没住过外人,项哥,你要非让她住也行,我要钱,住一天一千块钱。”
她说这话表情认真,不像在说笑话。
“一天一千!”
“你那木屋比住香格里拉还贵!”
她又道:“我没开玩笑,不给钱也可以,还有个办法,你让我娘点头答应了也行。”
我无奈道:“便宜点行吧?我一天给你100。”
“不可以,一天一千,一分都不能少。”
她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吃炸药了?
我决定先稳住她,走一步看一步,到了地方再说。
很多社会经验不多的年轻女孩儿是这样,在遇到重大事件后会非常慌乱害怕,神无主。我说你跟我走吧,米娘拉珍直接点头说好,这性质有点像拐骗,如果我是坏人,可能就把她卖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说到底原因在我,她只是被卷进来的普通人,是无辜者。
那把带血的液压钳,路上我扔到了一条不知名小河里,没人能找到的。
......
两天后,我开车带着她俩到了南平,本来昨天后半夜就该到,我走岔道了。
车上非常臭,那种臭味无法形容,比夏天的臭鸡蛋还臭。
老太太变质了。
米娘拉珍路上吐了十几次,她本来红润的脸色现在无比惨白,看着让人心疼。
“靠!兄弟!兄弟!”
突然,路边一个骑电动车的人使劲敲我门说:“兄弟你车怎么这么臭!你是拉大粪的吧?”
我现在心情很糟糕,马上转头回骂:“你他妈才拉大粪的!我拉什么关你鸟事?”
“你看你!你怎么骂人!你再骂我一句,我报警了信不信。”
“别,误会误会!”
我赶忙下车递烟:“大哥我开玩笑呢,你说的对,我这车刚送化肥回来,确实是臭了点儿。”
接了我的烟,他嘀咕了两句走了。
我看着这人走过红绿灯碰上了另外一人,他俩似乎认识,还回头指着我车这里,小声聊天。
和他聊天这男的五十多岁,戴着眼镜,穿了身黑色衣服,我看到他慢慢走了过来。
在离我车还两米远时,他停下脚步,吸了吸鼻子。
见状,我准备开车离开。
这男的快步跑来,他一把抓住我车门,哒哒哒敲玻璃。
“怎么了?”我将车玻璃摇下来一点儿。
他侧着身子向车里瞄。
我伸手挡住他眼,不满说:“你看什么,我们认识?”
他笑道:“年轻人,死人可不敢这么往车上拉,我闻味道,你车上死这人应该是个女的吧?她非正常死亡生了怨气,你从哪里开车来的?我好奇你怎么没出事儿?你是带了什么厉害的护身符?”
听了他这一连串话,我愣住了。
他是怎么知道车上拉着尸体的?还知道是具女尸,闻味道?什么又叫非正常死亡?
总之,他突然说的这段话,把副驾的米娘拉珍吓坏了。
我还好一些,故作平静问:“你搞错了,我刚下地回来,有味道是拉了几袋子臭化肥。”
这年人微笑着说:“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南平。”
“南平南平,怨气难平。”
“你身上有厉害东西护着,这女孩子应该是死者亲属,至于这位.....”
透过车窗缝隙,他盯着米娘拉珍说:“这位姑娘,你近期容易出意外,要小心。”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赶快拉回去下葬吧,多烧些纸钱,多烧些香,万一要是葬后出了什么问题,你来三福殡仪馆找我,记得晚上来,我常年值夜班,白天不在。”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看着这人背影,我脸色微变,心想这不是真的吧?
滴......!刺耳的喇叭声。
突然,建设路上冲过来一辆按着喇叭的越野车,车速非常快,和我刚说话的这人正在横穿马路,瞬间被吉普车撞上了!
噼里啪啦!
车保险杠都掉下来了,一地狼藉!
这人在空打了个转,被车撞飞出去了十几米远!在路上惊恐的注视下,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我眼神呆滞,看着红绿灯路口发生的这一幕。
瞥了眼后视镜。
我看到,老太太安静的靠在后排座位上,她上半身盖着衣服,脖子侧转,正好看着红绿灯!
“哈.....”
应该是出现幻觉了,我看到自己呼出的气成了白色,这不是冬天,这是秋天。
“你要去哪儿!”
这时米娘拉珍突然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我跑着追上了她。
“我受够了!我要回家!我杀人了!我要去自首!”
此刻大街上人来人往,我立即捂住她嘴,将她拽到路边儿说:“别犯傻!只要你听我的,什么事都不会有!过一两个月,等风平浪静了你再回康定。”
“我不!”
她红着眼大喊道:“我不要跟她们去住什么小木屋!”
“好!好!不住!”
“我在旅馆给你开个房间,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再给你五千块钱,需要什么你自己去买。”
她这才不闹了。
远远听到了警报声,应该是有人报警了,救护车到这附近了。
我在原地站了几分钟,看着市医院的救护车停稳后下来人,急匆匆将人抬上了担架,应该没死,如果死了应该直接盖白布。
救护车响着警报离开,我听周围人议论纷纷。
“哎我说,这老杜真是倒霉了啊,怎么好端端过个马路都让车撞了。”
另一人说:“开越野车的喝酒了,你刚才没闻到酒味?话说你认识这人?”
“认识啊,老杜,杜大胆儿,在老殡仪馆上了二十多年夜班,南平凡是家里死过人的谁不认识他,每月几百块钱工资,也就是他胆儿大敢干,这下完了,让车撞成这样,以后说不定都瘫痪了。”
我暗自道:“原来出车祸这人姓杜......”
老太太不埋不行,在拖下去可能要生虫子了。
蛇王在闽越人心一直是正面神形象,要不然也不会给蛇王建庙不是,这里神秘独特的蛇化,在世界上都是独一份。
这些化影响在樟湖人心已经根深蒂固,我这么形容吧,性质有点类似于我们北方的地方山神庙。
闽侯县还有个洋里蛇王宫,规模不比樟湖蛇王庙小,所以说这里的人都是爱蛇的。蛇女没什么亲人,但每当历代蛇女死亡,蛇王庙都会很重视,他们会派“方正”,为死去的蛇女做一场水陆平安法会。
“方正”是蛇王庙特有的一种神职,其实就是和尚换了个名,至于为什叫方正,我不太清楚,据传说和古代那个叫方孝孺的有关。
路上我问过蛇女,她说蛇王庙已经知道她娘去世了,今天晚上就会派“方正”过来帮忙,这是一直以来的传统。
救护车离开,原本围观的人也慢慢散了。
我转身往回走。
此刻正值午后,我的破夏利车没贴车膜,阳光照到车玻璃上发生了反光现象。
我似乎....隐约看到。
蛇女她娘翻着白眼,双手扶在后排车玻璃上,正在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