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场书院,燕玉泽的书房仍然亮着烛光,将两道人影投在窗上。
“王爷,您是说……让我带领学生们前往发放赈灾物资,明日便出发?”欧阳烨有些吃惊道。
他原本想找机会和六王爷汇报一下赵思成与杨家的事情,但是眼下发生了更加紧急的情况,只好将此事暂时往后稍加搁置。
“嗯,此事一出,想来太子和祈王那边都会十分关注本王的动向,你们以本王的名义在明面上行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本王才好在暗中调查。”
欧阳烨点点头,明白了燕玉泽的意思,却仍有顾虑。
“让这些孩子们去历练一番,的确很好,但龙安县如今十分危险,若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你们打着本王的旗号前往,官府一定会派人保障你们的安全。但毕枞毕竟是祈王的人,你们此去若是触及了他们的核心利益,只怕他会从中作梗。
所以,本王再给你安排一人,路上你也要替本王好好观察她一番。”
“哦?”
燕玉泽淡淡一笑,门外适时响起敲门声,“进来吧。”
慕容静走了进来,“六皇叔,欧阳监院。”
她显然还不知道燕玉泽深夜叫自己前来是为什么。
“龙安县灾情严重,你可愿前往协助救灾?”
慕容静神色透着几分纠结,“可以是可以,但……”
她内心其实也是想去的,然而今年的院试在即,事关她能否回到军营,所以难免陷入抉择。更何况她学的是上阵杀敌的功夫,论救灾,自己的作用可能并不太大。
“此次救灾你若能立功,我便去与你父王说说,让你重回北疆。”
“真的!?”慕容静眸子立马亮了,当场让燕玉泽立字据。
燕玉泽头疼地用扇子挠了挠额头,“本王一言九鼎,立什么字据?不过此次龙安县之行,除非是性命攸关的紧急时刻,否则你不得暴露郡主的身份。”
“这个好说。”
“另外,你不得带旁人前往。”
“为什么?”慕容静奇怪道,沐儿和她自小一同长大,难道也不能一起去?
燕玉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好吧,我答应。”
……
次日一早,三辆马车早早等在了城门口,车上满载着以龙场书院名义募集的救灾物资。
祝澜等人都背着行囊,按照约定时间到了城门下。
“咦,欧阳监院,怎么不见山长?”祝澜问。
“山长另有事情要处理,此番救灾由我带你们前往。”欧阳烨说道。
大家都十分守时,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人基本都已经聚齐了,欧阳烨开始清点人数。
祝青岩和慕容静站在一起,祝澜和乔悠悠等人聚在一旁,还有另外两名书院乙字班的学生,名叫李衡和姚星。
赵思成左右张望,“咦,婉婉怎么还没来?”
肖婉是个很守时的人,不会无故缺席。
眼看就要开城门了,赵思成有些焦急,打算向欧阳烨申请晚些出发,想去肖府看看。
就在这时,肖婉的丫鬟春兰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家小姐昨夜染了风寒,身子不适,今日无法前来。小姐派奴婢前来知会一声,让大家不必等她了。”
“她没事吧?”赵思成连忙问。
春芝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祝澜几人都看着赵思成。
赵思成思前想后,虽然很想去看望肖婉,但若是错过了这次抗洪救灾的机会,自己就只能寄希望于三年后的乡试,两人的未来也不知还会生出什么变数。
好在肖婉只是风寒,而且家中有父母和下人照料,想来也不会有大碍。
他斟酌再三,下定了决心,“咱们出发吧。”
此时,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城门被缓缓打开了,一行人和三个赶车的马夫向外走去。
来到城门口时,祝澜的目光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段公子?”她出声叫道。
段文清转过身来,见到她也很意外,忙问他们出城作甚。
听闻他们是前去龙安县协助救灾的,段文清十分激动,连忙对欧阳烨行了一个大礼。
“段文清代龙安县的乡亲们谢谢诸位了!”
祝澜对欧阳烨道:“欧阳监院,这位段公子正是龙安县人,对当地情况十分熟悉,不如让他与我们同行?”
欧阳烨打量一番段文清,点头同意。
……
“爹,娘,昨夜我们分明说好的,为何突然又阻止女儿前往赈灾?”
肖府内院,肖婉背着行囊,与拦在自己面前的父母和一众家丁对峙。
她脸上的神色带着明显的焦急,估摸着时辰,想必现在其他人都已经集合完毕,准备出发了。
“婉儿,我与你爹昨夜商量,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赈灾一事凶险难测,你还是别去的好。”肖母为难地看了一眼肖老爷,对肖婉苦口婆心地劝道。
“娘!女儿不是早已解释过么,此行有书院山长带领,龙安县衙也会接应,会保证我们的安全。
更何况,若是能借赈灾一事崭露头角,对女儿未来的仕途也是大有裨益!”
肖婉的焦躁之色愈发明显。
肖老爷和夫人对视一眼,肖老爷轻咳两声,“我与你母亲不同意,此事不必多说了。来人,将小姐送回房中看护起来。”
“爹!”肖婉还想再说什么,肖老爷却已经转身离去,余下的家丁们将所有的出路都堵死了。
“小姐,请回屋吧。”
肖老爷回到房中,身后夫人跟上来,面带忧虑。
“老爷,看来婉儿是铁了心想要去赈灾,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她偷跑出去……”
肖老爷胡子一抖,“这事她铁了心也没用!你放心,现在前往龙安的路都封了,若无官府证明,普通人是去不了的。待书院的队伍出发,婉儿就是想去也去不成。”
肖老爷顿了顿,又问道:“杨兄家的公子这几日可还来过?”
“来了,又被婉儿给打发走了。”
“唉。杨兄于咱们肖家有恩,多年前我跟着爹前往青州办事,路上被人偷了钱财,结果爹急火攻心,客死异乡。
当时我身上分文不剩,若不是遇到杨兄帮忙入殓,还托人将爹的棺椁运回江州,爹怎能落叶归根?这可是天大的恩情!”
“老爷,杨信那孩子虽然才学不错,但若是婉儿的心不在他身上,这门亲事只怕也难成……”
“难成也得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之事哪能让她一个小女子做主?”
肖老爷语气带上几分坚决。“她是肖家子孙,肖家的恩人就是她的恩人,怎能不知恩图报?
再者说,杨兄如今乃是江州通判,与我又相识多年,婉儿嫁过去哪里都不吃亏,这也是对她好。”
见夫人欲言又止,肖老爷直接抬手打断,“好啦,你是婉儿的亲娘,也该多为她筹划筹划。有这跟我念叨的工夫,还不如多去想想怎么制造这两个小辈的相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