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严脸上的笑意更浓,突然捂着肚子“哎哟”几声,说肚子疼,问乔悠悠茅房在哪。
乔悠悠立刻好心指了路。
老严走后,乔悠悠忽然弯下身子凑近闻人月白,小声问:“时常来看我,果真不会不方便?”
闻人月白只感觉脸颊被落日晒得灼热,竟不知如何开口,只摇了摇头。
“那……”乔悠悠咬着嘴唇,足尖轻轻蹭着地面,像是有什么极重要的话想说。
闻人月白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忽然间紧张起来,似乎想要听到什么话,却又害怕听到。
乔悠悠终于下定决心。
“我知道,宫门出来到这里会经过正阳大街,那条街上的新丰包子铺……你、你下值时若是经过,能不能、能不能……”乔悠悠可怜巴巴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你也瞧见了,我这里忙得脚不沾地,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
乔悠悠蹲在闻人月白身边,眼巴巴道:“求你了,也不会天天麻烦你,就是看你什么时候方便了,路过那里帮我带两个猪肉包子……”
闻人月白移开目光,“我每日都会路过。”
“那——”乔悠悠眨巴着大眼睛,正阳大街上除了包子,还有许多好吃的,可是若日日麻烦闻人月白帮自己带晚饭,又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气氛一时凝固住了。
闻人月白等了一阵,见乔悠悠迟迟不开口,只好轻叹一声。
“我如今虽回到了翰林院,但手上仍有事务与许多钱粮税赋相关。我对这些并不精通,还有许多地方想向你请教。不知——”
“那太好了!”乔悠悠高兴起来,“今后你下值便来找我,我教你东西,你帮我带晚饭,如何?”
闻人月白微微一笑,“成交。”
两人约定好之后,乔悠悠见闻人月白似乎有话要说,便问他怎么了。
闻人月白沉吟着道:“也没什么。只是今晚京城外的紫烟湖上,有许多人游湖对诗,热闹得紧。”
他还在斟酌如何开口,询问乔悠悠想不想同去,便听乔悠悠一拍脑门叫了起来。
“坏了坏了,我和澜澜约好一同去的,竟然给忙忘了!”
“你……有约了?”闻人月白错愕一瞬,很快收起了眼底的失落。
游湖对诗向来是京城有名的风雅事,自打大梁开放女子入学,参与游湖对诗的女子也多了起来,还有那大胆些的,会约上心上人同往,以诗寄情。
原来她竟早已与人约好了。
“是啊,和你们翰林院的祝澜祝修撰呀,你们应该认识呀。”
原来是和祝修撰。闻人月白也搞不明白,自己这情绪起起落落是怎么回事,但听到这句话的确感觉没有方才那样憋闷了。
“既然你也要去,咱们不妨一起吧,人多才热闹!”
乔悠悠看看天色,再晚可就赶不上了。
她见闻人月白没有拒绝,狡黠地冲他眨眨眼,推着他的轮椅便向紫烟湖的方向而去了。
两人赶到紫烟湖畔,正是华灯初上之时。
祝澜、褚辛与何方早已等在约定的地点。
祝澜远远瞧见乔悠悠竟然和闻人月白一起来了,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了然,露出一个十分克制的笑容。
褚辛歪着脑袋问:“祝姐姐,你为什么笑得这么慈祥,像我姑姑一样?”
祝澜摸摸她的头,嘴角翘得更厉害,“你还小,长大就懂了。”
乔悠悠在钱庄内被破格提拔重用,何方本就不待见她,但是为了和祝澜褚辛同行,也只能忍着。
见乔悠悠还带着一个坐轮椅的拖油瓶,何方更是有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角。
虽然不待见乔悠悠,但她浓眉大眼,也算是个小美人。自己身边带着三个好看的姑娘,走到哪里都算有面子。
待会到了河面之上,自己大展身手,身后有美人青眼相待,摇旗助威,定然能传成一段风流佳话。
可乔悠悠居然带了个男的来,还是个残废,简直扫兴!煞风景!
“闻人公子。”都是同僚,祝澜拱手与他打招呼,乔悠悠上来便亲昵地搂住了祝澜的胳膊。
闻人月白这才知晓原来祝澜与乔悠悠是这般亲近的朋友,便也未如平日在翰林院一般称呼职务,而是回礼道了句“祝姑娘”。
闻人月白看向褚辛与何方,既然要同行,总要知道如何称呼。
“我叫褚辛。”褚辛说完,都不待何方开口,便指着他大声道:
“这位是何方何公子,何公子的诗文简直是天下一绝,放眼整个京城,那真是鲜有敌手,人称‘小纪先生’!
待会到了船上,全得靠着何公子的诗文大杀四方,为咱们赢得花灯还有那些礼品呢!等咱们的船拔得头筹,还能请那位京城才女施言姑娘专门上船抚琴一曲,咱们可都是沾了何公子的光!”
何方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他自诩懂些诗文,虽然自知不一定能拔得头筹,但带几个姑娘在那些普通文人面前出出风头还是可以的。
女子嘛,谁不爱慕虚荣?给她们一个机会,跟着自己享受一下旁人的吹捧与赞美,想必她们心中都已经高兴坏了。
褚辛都快把自己吹上天了,何方原本还打算谦虚两句,但是目光一触碰到闻人月白,又硬生生将嘴边谦虚的话语咽了回去,腰板挺得更直了。
呵,一个病怏怏的小白脸也配来沾自己的光?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待会对诗的题目出来,看自己如何叫他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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