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儿又长高啦!”祝澜笑着摸摸祝朝的脑袋,与祝青岩牵着他的手向家中走去。
一行人穿过巷口华丽的坊门——那是二人科举高中时朝廷派人来建的,如今已经成为江州圣地一般的存在。
若是谁家孩子念书念不好,便要来这坊门下面走两遭,沾沾祝家两个女儿的才气。
二人一踏进家门,正在打理院子的阿财先是一愣,脸上接着露出不敢置信的狂喜。
“二位小姐回来啦!二位小姐回来啦!”
一时间整个祝府上下都沸腾起来,却迟迟不见裴玥等人出来。
阿财欢天喜地地来到祝澜二人面前,这才说起今日裴玥带着苏氏、杜兰芳去庙里进香了,约莫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祝澜抬头望了望天色,这才到中午,看来一时半会还见不到家里人。
阿财招呼后厨开始准备最丰盛的饭菜,又安排人去将房间收拾好。
用过午饭后,祝澜便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行程。湘阳县距此有些距离,江州境内河道纵横,走水路前往比较方便。
既然已经回了家,祝澜决定还是先见母亲,整顿一宿明日再出发。
用完午膳,褚辛忽然提出想去龙场书院看看。
“那可是如今闻名大梁的第一学府,我早在桐州就听说过,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褚辛恳求地看着祝澜与祝青岩。
祝澜思量一番,的确已经许久没有回书院看过了,甚至还有些想念古味斋的饭菜。下午左右也是闲着,不如带褚辛去看看,顺便探望一下欧阳监院。
……
半个时辰后。
山门的长阶前,祝澜与祝青岩抬头望着那牌面上古朴虬劲的“龙场书院”四个大字,皆有恍如隔世之感。
书院门口的青松,百年来历经风雨,屹立不倒,一切又似乎从未改变。
“二位姑娘来此可是求学,或是寻人?”
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响起,祝澜回头望去,是书院的一名男学子,正对自己彬彬有礼地作揖行礼。
他年纪不大,面容陌生,唯有身上那身青白斓衫令祝澜二人无比熟悉。
还有腰间的“丁”字腰牌。
祝青岩有些感慨,左右望去,没想到书院如今又添了这许多新面孔。
“我们……”祝澜笑了笑,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来寻欧阳监院。”
听得欧阳监院的大名,那学子不禁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但夫子说君子与人为善,他还是请祝澜几人随自己来。
几人一路上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径,祝澜与祝青岩忍不住打量着周围熟悉的一草一木,回想起从前在书院的日子。
“诶,小心——”
路上有块地砖凸起一块,一不留神便会摔跤。男学子一脚跨过,这才想起回身提醒祝澜几人。
他一回头,却见祝澜二人甚至没有低头看路,轻车熟路地从那块地砖上跨过去了,甚至还提醒身后的小姑娘注意脚下。
真是奇哉怪也。
几人经过无类阁,只见附近围了不少人,手中拿着工具,看样子像是雇来的梓匠。
祝澜好奇地问这是在做什么。
“哦,欧阳监院最近请人来翻修无类阁,但是听说不小心将墙上的《群贤赋图》给蹭掉了一块,那些人讨论如何修复已经讨论好几天啦!”
男学子说完,又有些愤慨:“那些工匠也太不小心了!”
“那《群贤赋图》可是当年鼎鼎大名的祝澜师姐所作,世间绝无仅有,没让他们赔偿都是欧阳加——监院,宅心仁厚!”
祝澜心中好奇,索性走进去瞧瞧,见那墙壁上自己当年所作之画果然被蹭掉了左下角的一块。
几个工匠正在一旁讨论如何修复,但一个个表情焦灼毫无头绪,毕竟谁也不会这素描的手艺。
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块炭黑,对着墙壁比划半天,但实在不知从何下手。
祝澜微微一笑,走上前,向那人借过炭黑。
那人见她要作画,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但见祝澜眼神笃定,令人没由来产生一种信任感,便将炭黑递给了她。
祝澜蹲下身,三两下便将画填补完成,与数年前的笔迹衔接得天衣无缝,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
周围一圈工匠看得满眼惊叹,直到祝澜离去才反应过来。
离开无类阁,那名男学子看向祝澜的眼神都变了。
没走多远,便远远瞧见了欧阳烨的书房。那学子停下脚步,眼里明显带着畏惧,为祝澜几人指了方向,说自己肚子疼,就不送她们过去了。
祝澜了然一笑,方才在无类阁拿的炭黑还握在手中。
“送你了。”
男学子怔怔接过,目送着祝澜几人走向欧阳烨的书房,忽然听得身旁一个女声道:
“我的天,我没看错吧,那是……那是祝澜师姐,和青岩师姐!?”
有人纠正道:“明明是祝教习!”
“我就爱叫师姐,你管我?祝师姐祝师姐祝师姐!”
握着炭黑的男学子回过神来,这才知晓方才那两位姑娘便是龙场书院的头两号传奇人物。
他激动得握紧手中的炭黑——这块炭黑,他这就拿回临风苑供起来!!!
……
来到欧阳烨的书房门口,祝澜却不急着敲门,转而对祝青岩道:
“我有些事情要向欧阳监院打听,不如你先带褚辛四处逛逛?”
“好吧好吧,那你们快些聊,我们等会再过来。”
祝青岩自然听出了话中的意思,带着褚辛去别处逛了。
祝澜这才敲响欧阳烨的门,严肃又熟悉的声音自内响起。
“进来。”
祝澜推门而入,笑意盈盈,行了个端端正正的学生礼。
“学生祝澜,见过欧阳监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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