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我都招。”
既然被抓回来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伙计一指周掌柜,“他让我干的。”
“你——”周掌柜气得要骂人,被廖县令一个眼神制止了。
“就是我家掌柜的,让我们把次等茶叶都藏在一层好茶叶下面。”
“他说以往给宁安伯府送货,他们都查的不严,不会翻到下面。”
“这次等伯府的人验完货,只要出了茶庄的门,那就跟我们茶庄没关系了,他们报官也没用。”
“那些藏在下面的茶叶不仅是碎渣,前几天还被耗子啃过呢。小的装箱的时候还瞅见不少老鼠屎。”
伙计非常识时务,直接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将事情全都抖了出来。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周掌柜差点没当场厥过去。
廖县令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又问:
“方才你鬼鬼祟祟要溜走,是怎么回事?”
伙计一拍大腿,“嗨,大人您真是目光如炬!”
“我们茶庄里还有好些没处理完的次等茶叶呢,掌柜的让我想办法销毁掉。”
“刚刚小的来县衙,就是为了给掌柜的报信,那些茶叶都处理好了。”
廖县令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看向周掌柜。
“难怪方才本官说要搜查茶庄,周掌柜一点也不见着急呢,原来是早有安排。”
周掌柜双膝一软跪了下来,连声求饶。
廖县令对那伙计道:“那些茶叶你如何处理了?”
“埋了!”伙计态度十分积极,“但是小的可以再挖出来。”
廖县令点点头,点了一队衙役跟着那伙计去寻找证据。
没过多久,衙役们便带着搜查到的次等茶叶回来了。
这些茶叶被埋在距离永业茶庄相隔一条街的古井边上,廖县令当场命人将这些茶叶与宁安伯府收购的那些茶叶作对比,果然是同一批。
先前差点挨板子的钱六终于沉冤昭雪,大叫道:“看吧,分明是你们这些黑心的茶庄看我们伯爷仁厚,才胆大包天,在茶叶里面动手脚,居然还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事情真相终于大白,县衙之外的百姓们也恍然大悟。
“永业茶庄怎么说也是咱们云州城的老字号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啊!”
“你们没听那伙计刚才说么?茶里居然还有老鼠屎,好恶心啊!”
“你不要再说了,我昨天才买过他家的茶,呕……”
“刚刚还以为是宁安伯府仗势欺人,看来是错怪好人了。”
“呵,什么好人?狗咬狗罢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看那小伯爷说话挺公道的。这要搁别的王公贵族,哪能这么好声好气地跟人讲道理……”
廖县令也终于意识到自己险些误判了案子,面上顿时浮现愧疚之色,亲自上前扶起钱六。
“钱管事,方才是本官武断了。现在真相大白,本官会秉公处理,还你一个公道。”
一旁的公孙玉树笑道:“还不快谢谢郡主。”
钱六自然对慕容静千恩万谢,话中还有几分讨好阿谀之意。
廖县令重新走回座位上,一拍惊堂木。
“大胆周阳,你经营永业茶庄多年,没想到竟黑心至此,你可知罪!?”
“小人……小人知罪。”
廖县令随即宣布了对永业茶庄的处罚——
永业茶庄即日起停止营业,追溯所有售出的劣质茶叶,并且以原价的五倍赔偿买主,账面银两不足的,变卖货物房屋来抵扣。
周阳本人也要被打三十大板。
“大人,求大人手下留情,小人屁股上有伤……这二十板子下去,只怕会要了小人的命啊!”
廖县令想了想,总不能让他当中脱下裤子查看。
大梁律法的量刑方式较为灵活,周阳本身犯的也不是死罪。
最后改为狱中服役半年,不许任何人探视。
案件至此终结,围观的人群终于散去。
慕容静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她也该回营了。
便向公孙玉树告辞。
梁舟与丁小邱为了不被发现,也早早随着人群散去了。
二人向云州府衙的方向走去,丁小邱感慨道:“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那位廖县令真是位好官。”
他顿了顿,又有些困惑,“不过今日那公孙玉树的表现……梁舟师兄,你觉得他怎么样?”
梁舟漫不经心地道:“你方才没听见周围百姓说么,那小伯爷一点架子都没有,人还怪好的嘞。”
丁小邱垂了垂脑袋,没有说话。
梁舟侧目瞧了他一眼,“你不是还想让我查宁安伯府么?现在还觉得他们是坏人?”
丁小邱憋了半晌,闷声道。
“虽然……虽然那公孙玉树看起来像个好人,但我就是觉得……他给我的感觉不舒服。”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
梁舟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有时候,直觉这种本能的东西,反而更具洞察力。
“前面就是知府衙门了,我跟我爹说声,给你安排个住处。”
丁小邱向前指了指,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块杏干放在嘴里嚼着。
“你哪来的杏干?”
“出门顺手拿的。”
“你怎么不问我吃不吃?”
丁小邱微愣,将杏干递给他,“可我记得你不喜欢……”
“是的,我不吃,谢谢你。”
丁小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