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烟这日见到了胡嬷嬷。
胡嬷嬷年近五十,穿着华丽的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容,很有些徐娘半老的风情。
说话也是个幽默风趣的性子。
“早听得新元有了心仪的女人,原来是这般天姿国色的人物,眼光实在好呐。”
胡嬷嬷含笑恭维,又不失亲昵。
她开口便是喊“新元”,还把桑烟给镇住了:贺赢是个霸道冷酷的性子,眼前的嬷嬷敢直呼他的名字,看来是深得他的敬重了。
出于爱屋及乌的原因,她也给了礼遇:“嬷嬷一路辛苦,且坐吧。秋枝,上茶。”
她前两天就听贺赢说了,请他的奶娘胡嬷嬷进宫帮她处理事务。
她是个能偷懒的,既然他安排了,那便随他。
马上大婚了。
她还要忙大婚的事。
“谢皇后娘娘。”
胡嬷嬷坐下了,见茶端上来,就很自然地喝了一口。
桑烟见了,笑道:“嬷嬷本该在家颐养天年,是新元怜恤我初入宫廷,诸事不通,请了嬷嬷来相助,还望嬷嬷不吝赐教。”
胡嬷嬷微微一笑:“早听说皇后娘娘是个和气性子,看来果真如此。皇后娘娘放心,老奴定然倾囊相授。”
“那就先谢过嬷嬷了。”
桑烟端起茶杯,同她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继而得知胡嬷嬷的儿子跟贺赢一般大,但已有了三个孙儿,最大的都是十二岁了。
这一算年龄,十四五岁就做父亲了。
她那个震惊,差点没控制住表情:“哈哈,嬷嬷真是个有福气的呢。”
胡嬷嬷笑得开怀:“我看娘娘也是个有福气了,等大婚了,定然能多多诞育皇嗣。”
桑烟想想她跟贺赢的夜生活,觉得很可能皇嗣已经在肚子里了。
那男人像是田地里不知疲惫的老牛。
她笑他不知节制,以后哭都没地方哭。
他竟是说:到以后她就知道了,反正不会委屈她。
语气那个自信啊!
果然男人就是迷之自信。
她劝诫无果,第二天一天没理他。
这让他处理政务的间隙,跑来清宁殿五次。
“阿烟,你再生气,朕只能换别的办法让你消气了。”
他这么说,伸手去扯她的衣裙,意味着又要来伺候她了。
她最怕他这样了。
训斥他:“别闹,堂堂皇帝没一点形象。”
他理直气壮地反驳:“床笫之间,我不是皇上,我是你的裙下之臣。”
几句话把她哄得喜笑颜开。
真是越来越爱他。
单是这么想他,心里便甜蜜蜜的。
也是这时,想什么来什么。
“胡嬷嬷来了。”
殿外传来贺赢的声音。
他得知胡嬷嬷到来的消息,立刻从御书房过来了。
眼下快近中午。
他进了清宁殿后,吩咐裴暮阳:“去安排膳食,中午留嬷嬷一道用餐。”
裴暮阳听了,忙应了:“是。”
他一躬身,又出殿忙活去了。
“老奴见过皇上——”
胡嬷嬷起身行礼。
如果桑烟细看,会发现她没之前表现的那么淡定——她在贺赢面前恭顺地低着头,肩膀微颤,眼神更是飘忽不定,一副心虚的样子。
但桑烟哪里会看她呢?
心爱的男人在面前,她的眼里只有他。
贺赢也同样先看了桑烟一眼,跟她目光对视一笑,才伸手虚扶了胡嬷嬷一下:“嬷嬷无需多礼。您一路颠簸,受苦了,快坐吧。”
他其实不是这么亲昵的人,更不会对胡嬷嬷这么敬重,但基于桑烟的影响,他的心柔软了很多,也有人情味了很多,想着胡嬷嬷这么大年纪,还从乡下过来为他做事,也是不容易,才敬重了些。
这是个完美的误会。
也为以后埋下了隐患。
“谢皇上。”
胡嬷嬷站起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贺赢牵着桑烟的手,坐到了软榻上。
他也开始跟胡嬷嬷闲聊,问了她儿孙的情况。
“前两年惠娘去世了,我那儿子是个重情的,已是落发出家了。三个孙儿被惠娘的娘家接去了。她娘家就她一个女儿,说是要几个外孙承继家业的。我也是相信他们的,就同意了。”
胡嬷嬷说着家里的情况,跟桑烟是说喜不说忧,跟贺赢却是说了伤心事。
贺赢听了,忖度一会,出声道:“这事也该传信给朕的。罢了,稍后让裴暮阳传朕口谕,让你几个孙儿多进宫陪陪你。”
“谢皇上。但不必了。小孩子闹腾,万一冲撞了贵人,便是老奴的罪过了。”
“无妨。小孩子自有小孩子的可爱活泼。”
“说到这个,老奴就很期待活泼可爱的皇嗣了。”
她在转移话题:“皇上可要加把劲了。”
搁平时,这般调侃皇帝的话便是大不敬。
但谁让贺赢有了心爱的女人?
他现在比谁都想要生下皇嗣。
尤其是跟桑烟。
瞧他听了胡嬷嬷的话,便看向了桑烟,煞有介事道:“这事也需要皇后的配合。”
桑烟:“……”
他还真是会给自己借势。
倒让她一时无法反对。
只能战术性喝水。
等她放下茶杯,他用她的杯子,亲自倒了一杯水,自己喝了。
胡嬷嬷看到了,还是有些意外的:皇上曾经近女色而不适,如今竟然愿意跟女人同喝一杯水。果然,皇上是真的心悦皇后。
想着,她恭维道:“老奴早知道皇上会有天命之女,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这话就有些马后炮了。
纯属漂亮话。
但贺赢听了,还是很高兴:“朕也这么想。朕等了那么久,便是在等她。”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
宫女们便开始摆膳了。
用膳时,胡嬷嬷还有些拘谨,但贺赢嚷了几句让她随意,她便放开了。
满桌美食,她更是兴致大开,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油光。
桑烟看到了,都有些懵:这是贺赢的奶娘?怎么感觉没见过世面一般?
胡嬷嬷感觉到了桑烟的视线,似乎也发现自己行为不雅了,一脸慌张地起身:“皇上、皇后娘娘恕罪,老奴失仪了。”
随后,抬手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满眼伤感地解释:“老奴回家后,儿媳重病,所带钱财,全都用于治病,哎,老奴已是好些日子不沾荤腥了。”
桑烟听她这么说,有些同情:“嬷嬷不必紧张,继续用膳吧。如果不够,再唤人去做。”
贺赢也点头,宽慰道:“是朕疏忽。此事朕竟然一点不知情。嬷嬷应告知于朕的。”
胡嬷嬷道:“皇上政务繁忙,这般小事,老奴怎敢叨扰?”
贺赢不以为然:“你既然知道是小事,那就不该这么为难自己。应知一句话的事,对朕不算叨扰。”
“是老奴愚笨了。谢皇上大恩。”
胡嬷嬷再次起身叩谢。
贺赢摆摆手,示意她继续用膳。
等她用完膳,安排了秋枝,带她下去休息。
等她走了,贺赢跟桑烟一起用着膳后水果,闲聊道:“胡嬷嬷跟以前变化挺大的。如果不是那张脸,朕都要以为换了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