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涯并不想说好。
可面对桑烟的哀求,就是无法控制的心软。
该死!
她就是他的劫难!
他只能一次次说狠话:“听着,你想好,那就给朕忍着!别再让朕听到你呕吐的声音!”
桑烟狠狠点头,憋着呕吐欲,不敢再吃了。
她就坐在他对面,静静看他吃。
祁无涯被她看一会,又烦了:“你怎么不吃?”
桑烟如实说:“吃了再吐怎么办?”
“那就打掉这个孽种!”
祁无涯是气愤之言。
换来的是桑烟剧烈的呕吐。
当着他的面,刚吃下的晚膳全吐了个干净。
这下连桑烟也吃不消这呕吐了,不停地轻拍着小腹,心里喃喃:乖宝,别闹了。我们在狼窝呢。你再闹下去,妈妈保不住你的。
如是安抚,似乎有效,呕吐欲真的没了。
她感觉惊奇又惊喜:这便是生命的神奇吗?哪怕他还那么小,或许都还没成形,已经能跟她情感共通了。
乖宝真乖。
妈妈爱你。
你真棒。
别怕啊,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
她在心里说这些话的时候,纤白的手捂着小腹,模样很温柔,妥妥慈母的样子。
落入祁无涯眼里,那就太刺眼了。
他阴沉着脸,目光犀利盯着她,问道:“你在跟那孽种说什么?”
“没、没说——”
桑烟顿了一会,扯谎道:“我、我让他乖一点。说你不会伤害他。你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祁无涯:“……”
他知道她在说谎。
可他喜欢她的谎话。
“桑烟,你最好骗朕一辈子!”
他的言语还在发狠,面上是笑的,眼神也温柔了些,还想夹菜给她吃,但夹到半路,又收回了手。
“自己吃吧。”
他不想让她再呕吐了。
于是,他们顺利吃好了晚膳。
晚膳后
祁无涯没有走,说要留宿。
桑烟脸色一变,一颗心紧张起来:“无涯,我这……不方便的。”
她在示弱的时候,总会喊他无涯。
祁无涯发现自己很喜欢她叫他的名字。
“你以后就叫朕无涯吧。”
“嗯?”
桑烟皱眉,有些跟不上他的话题。
祁无涯也不多说,朝她弯唇一笑,下一刻,直接往床上一躺。
床上有她身上的香味。
他闭上眼,深深嗅着,觉得通体舒服。
就该这样啊。
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天堂。
桑烟跟他不同,看到他这样,浑身不舒服——这男人是痴汉吧?好变/态啊!
怎么办?
她知道他暂时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可共躺一张床,也够挑战她心理承受度的。
“皇上,热水好了。”
悠然的声音并不高,但她听了,莫名心里一跳,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她的预感是准的。
祁无涯从床上起来,瞧她一眼,安排着:“走,陪朕沐浴去。”
桑烟下意识拒绝:“我昨晚才洗了,今晚不想洗了。”
她想邋邋遢遢的,最好臭得他离她八丈远。
可显然不会如愿。
他看着她笑:“想朕给你洗?”
桑烟忙摇头。
祁无涯见了,也不恼,笑道:“那就听话,陪朕沐浴。朕答应你,不做什么。否则,朕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桑烟:“……”
威胁啊!
还有那些话,就跟哄骗小姑娘说,我就蹭蹭不进去,有何区别?
可她似乎只能相信:“真的?”
祁无涯觉得她询问的样子,天真的可爱,忍不住笑说:“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桑烟立刻翻旧账:“最初相遇的时候,你化名齐九,不仅骗了我,还骗了很多人。皇上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最后一句,她又忍不住露出了小尖刺。
真想怼死他!
骗子!
“那算什么欺骗?”
祁无涯为自己辩驳:“谁出行在外,不得多个心眼?你跟江刻——”
“别提他!祁无涯,你不配提他!”
桑烟也是有底线的。
时至今日,江刻依旧是她不能提及的痛点。
祁无涯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还是为了个死人,岂不是死人都比他重要?
他可是皇帝!
几时这么被人轻视?
醋意上头!
他冷着脸,怒喝:“朕为什么不能提他?那么一个蠢货,你也念念不忘!还敢为他吼朕!桑烟,你可真有本事!”
桑烟没有什么本事。
她自从流落北祁,就一直在困兽犹斗。
怀孕更让她躁动不安。
她的情绪也一直不稳定。
碍于形势,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但这种隐忍,总有爆发的时候。
就像此刻,莫名其妙就炸了:“我有什么本事?我要是有本事,就不会这么任你作践!祁无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大不了玉石俱焚!”
她嘶吼的眼神很决绝,泛红的脖颈青筋跳跃,彰显着她的崩溃。
一时倒是震住了祁无涯。
“你、你别给朕借题发挥!”
祁无涯软下声调:“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不想跟朕一起沐浴?朕偏不如你的意!”
说着,拦腰抱起她,大步去了浴房。
浴房里
热气弥漫。
五颜六色的花开得正艳。
因为这里烧着地暖,水气、热气充足,摆放进来的花,开得很好,以致这里更像个花房。
不过,祁无涯的注意力只在桑烟这朵花上。
“放我下来。我不舒服。祁无涯!”
桑烟在他怀里提心吊胆,只敢小幅度挣扎,一是生怕被摔了,二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下腹坠痛难忍。
她白着脸,用力抠着他的手臂,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祁无涯,孩子,我的孩子——”
祁无涯还在被妒忌蒙着双眼,这会听她说孩子,更不高兴,直接无视了。
等看到飘着花瓣的浴池,直接把人抛了下去。
在他眼里,热水有浮力,并没什么伤害性。
可他忽略了桑烟的身体。
“啊!”
桑烟惨叫着,被抛进水里。
疼痛从下/身蔓延。
鲜血也流了出来,染红了水面。
“桑烟!”
祁无涯这才意识到严重性,脸色大变,立刻跳下去抱她:“来人!叫吴御医!快叫吴御医!”
他确实想除去那个孽种,但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不然,他跟桑烟彻底完了!
“我不是故意的!”
他看着鲜红的水面,平生第一次生出恐惧,吓得连“朕”都忘了。
“我、我恨你!祁无涯,你、你害了我的孩子,我恨、恨你!”
桑烟感觉到孩子的流失,流着泪拔下发间的簪子,猩红着眼,狠狠朝祁无涯的脖颈刺去。
她要杀了他!
她早该杀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