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六郎道:“在那之前,先别将她逼得太急,免得她冲动之下与姑婆玉石俱焚。”
“嗯。”顾娇这会儿总算明白自家相公的字条上说别轻举妄动是什么意思了,以静太妃如今的状况,他们确实不适合再去刺激她。
这个女人已经疯了,谁知道她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唉。”顾娇叹气。
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小脑袋一耷拉,搁在了手背上。
萧六郎又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不会等太久。”
“嗯!”顾娇点头。
她信他。
信任到不必开口去询问他的计划。
“话说……”她沉思着直起小身子来。
萧六郎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手心还残留着她发丝柔软的触感,他指尖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顾娇没注意到他这个回味的小动作,她疑惑地看向他道:“先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要姑婆和静太妃给他陪葬?”
萧六郎顿住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去母留子,仔细一想又不确定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很难去形容先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帝王,他出生时先帝早已薨逝,所有对先帝的认知都是来自先帝的文献以及一些听到的传言。
但从先帝临死前一系列的布置来看,他是个有手段的人。
让庄太后与静太妃殉葬,可能是看出了这二人对新帝的影响,担心外戚专政、朝堂大权旁落,又或者是先帝有什么别的打算。
帝王心思比海深,谁又猜得透呢?
譬如他就想不明白,为何信阳公主的手中也会有龙影卫?
最后,萧六郎只得对顾娇说了一句:“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的。”
他没说不知道,他当然不知道,可如果她想知道,他便去找出答案。
萧六郎望了望无尽的夜色:“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歇息了。”
顾娇点点头:“嗯,那我明天晚上再来看你。”
萧六郎看着她,没有拒绝:“好。”
顾娇离开后,萧六郎熄了灯,躺在略有些单薄的床铺上,顾娇让顾承风给他带过来的点心盒子安安静静地置放在床头柜上。
夜很静,他的思绪却并不平静。
某人不听话地在他的脑海里窜来窜去,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夺回对自己脑海的主动权。
他开始思索圣旨的事。
圣旨是先帝留下的,就连当今圣上都不能不遵从,庄太后与庄家虽权势滔天,但也还没到能与先帝遗诏相抗衡的地步。
作为一个后宫的女人,庄太后干了太多为世俗所不容的事,首当其冲便是垂帘听政。
那些先帝的旧部之所以没冲庄太后发难,其一是庄太后的确有镇压他们的手段,其二就是先帝在位的最后一段日子因病重无法上朝,柳家又野心勃勃,先帝不得已来了一招驱虎逐狼——任命了当时贤德后监国。
先帝来不及撤去贤德后的监国大权便撒手人寰了。
萧六郎猜,先帝可能是觉得反正他留了让贤德后殉葬的圣旨,那撤不撤权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