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亨伯刚要答应下来,就听到高明再次傲娇地“哼”了一声。
“谁耐烦教别人,老夫只想当一个人的先生!”
秦亨伯听到高明这样说,只能尴尬地闭上嘴巴,暗忖自己格局还是低了。
三皇孙雅致高洁,给他当门客虽说地位低点,但并不会让他们觉得丢人,而且自由度也更高。
三皇孙能辅之则辅之,不能辅之还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也。
可一旦当了朝廷的官就不行了,钱少、事多、离家远,还处处有朝廷律令约束。
最最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一旦他们不想干了,想辞职都不行!
以朱皇帝的残暴,随便治你个大不敬,就能把你满门抄斩!
杨新炉自然听出高明的意思,知道这位老友是抹不开颜面,不想委屈自己给朝廷当官,只想给兰陵小友当谋士。
因此,他拉着齐泰去一边嘀嘀咕咕。
“齐泰呀,你跟三皇孙殿下关系咋样?”
齐泰闻言一愣,随即想到大本堂里那只皮猴子,脸上立马露出欣慰的笑容。
“回师公的话,晚辈跟三皇孙殿下相处得不错,晚生特别喜欢这孩子,认为三皇孙有贤主之资!”
杨新炉听到这话心里微微一动,齐泰的这个看法,倒是跟他们三人一致。
他们三人之所以想当朱允熥的门客,也是看出此子资质超凡,更难得是心怀仁义。
在别的皇子忙着开青楼、赌坊、酒楼赚钱之时,唯有此子选择了文雅的书店。
虽说贩卖的不是圣人典籍,但赚来的钱也没有乱花,而是用在了开办私塾,免费教百姓家孩子读书识字上。
此等尊师重教,仁义为怀的皇孙,若是不能称一句贤主,那放眼大明也没有能看过眼的人了。
“既然齐小子跟三皇孙相熟,能不能跟齐小子引见一下我们三位,让三皇孙礼聘我们当个门客啥的?”
“也不用给什么重礼,就是让我们仨面子上过得去就成!”
齐泰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蒙了。
这三位大贤放着朝廷的高官厚禄不要,竟然只想给朱允熥当门客?
“师公,你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当然!”
“老夫一大把年纪了,岂能跟你个娃娃扯谎?”
“高官厚禄我们是看不上的,为了那点俸禄,把身子卖给朝廷太亏了。”
“可若是给三皇孙当门客嘛……我们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杨新炉说完这话,见齐泰迟迟不表态,赶忙又补了一句。
“若是你能让三皇孙主动礼遇我们,老夫就不追究你失礼的过错了!”
齐泰一听这话,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三皇孙到底使出什么招数,能把三位当代大贤给迷得神魂颠倒的?
“请师公放心,晚辈一定办到!”
……
朱允熥已经趴在乾清宫三天了,虽说每天都好吃好喝地供着,还有太医院十几个太医轮流伺候着,但他依然觉得很无聊,迫切地想去宫外的学堂看看,看看他们是否有想念自己。
就在他迷迷糊糊,打算迷瞪一觉的时候,突然看到老朱头抱着一堆书走了进来。
“大孙,反正趴着也是趴着,看点书解闷吧!”
朱允熥听到这话立马往床上一趴,然后故意打起呼噜。
老朱一看这鳖孙的做派,就知道这鳖孙在装睡。他也不说破,只是掀开毯子,看看那鳖孙的屁股,见上边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郝文杰说得果然没错,这孙子确实天赋异禀,外伤好得出奇地快。
老朱见这孙子的伤好了,对他也就不那么客气了,一把掀开他身上的毯子喝道。
“别装睡了,赶紧起来给咱看书!”
“你要是不愿意在这儿读书,那就给咱滚大本堂去读书!”
朱允熥满脸郁闷地看了看朱老头,随即拿起一本书枕在脸下,哼哼唧唧地说道。
“皇爷爷,我头疼的很,实在是看不进去呀……”
老朱看到大孙如此惫懒,心下就是一阵无语。要不是他旧伤未愈,非得把他拎起来打个几十巴掌不可。
“乖!”
“多读书,以后才能明事理,不至于被手下人忽悠!”
“不读!”
老朱听到这话又是一阵气急,差点没忍住再揍这孙子一顿。
“反正咱今天把话撂这儿了,你要是敢不读,看咱上完朝回来咋收拾你!”
老朱说着的时候,从一堆书里抽出一本资治通鉴摔在床上。
“就这本了!”
“晚上咱就考你,你要是答不上来,你这个月就一直在床上趴着吧!”
老朱撂下这句狠话就气哼哼地上朝去了,他这边前脚刚走,朱桂领着一干皇子就偷偷潜入乾清宫,来探望他那可亲可爱的大侄子了。
“朱允熥,你看我给你带了啥?”
“啥呀?”
“这是最近市面上最火的话本,还有几部是咱们三味书屋出的呢!”
朱允熥一听说是三味书屋的书,立马从床上爬起来。
“快拿来给我看看!”
朱桂赶忙打开书箱,从里边拿出几本书放在床上。朱允熥捡起一本一看,登时被封面上的书名给看傻了。
“斗破之小医仙艳史?”
“十三叔,你别告诉我,现在世面上最火的是这本书?”
“当然不是!”
“这本成绩一般般吧,最火的是这本。”
朱桂在书箱里翻翻捡捡,又掏出一本书扔给朱允熥,朱允熥接过去一看更懵逼了。
“斗破之萧薰儿外传?”
朱允熥拿着《斗破之萧薰儿外传》,心里生出极为复杂的情绪。他想过一万种斗破爆火的方式,但却万万没想到,斗破会以这种方式爆火……
这是要同人逼死原创?
朱桂不知道朱允熥心中的想法,还以为他不信自己说的话呢。
“我跟你说的是真的,这本书真的非常火!”
“前段时间不知道哪个棒槌,给你写的斗破打赏了一千两银子,直接把斗破推到了榜一的位置,引来了不少人观看。”
“现在斗破属于叫好不叫座,虽然还是没人买书,但名声却已经打出去了,引得很多人争先模仿……”
“但是吧,你那种写法没人看的,那些跟风的先生总得另辟蹊径不是……”
朱桂还想再解释几句,就被一旁急不可耐的朱植给打断了。
“大侄子,我最近又改进了捕蛙笼,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玩!”
“为了让你不至于太过烦闷,我还给你带了几只大蛐蛐,你没事的时候可以逗一逗,哪怕听个声也行呀!”
朱权也不甘示弱,送出两只最为心爱的大蝈蝈。
“大侄子,这两只蝈蝈我最喜欢了,现在看你这么可怜,就先送给你玩几天吧!”
“不过你得好好待它俩,它俩只吃泡发的黄豆,不能喂菜叶,更不能喂水,那样会拉稀的!”
“每两天喂一次就行,不能一直喂,把它们撑到也不好……”
朱允熥收起两本斗破同人,然后看了看朱权递过来的两只蝈蝈笼子,看到笼子里两只碧绿的翡翠蝈蝈,哪怕他向来不喜欢玩虫,也觉得这两只蝈蝈着实可爱,被自己的这个十七叔养得很是不错。
朱允熥逗弄下蝈蝈,就将笼子还给朱权了。
“多谢十七叔,君子不夺人之美,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这蝈蝈还是留给你自己玩吧。”
“要是我养不好,把它们俩给养死了,你还不得心疼得哭鼻子呀,嘿嘿嘿……”
朱权本来都想借坡下驴把蝈蝈收回来了,可听到最后一句话,又硬着头皮把手收了回来。
“大侄子,你这就是看不起人了吧,你十七叔岂是这等小气之人!”
“蝈蝈你留这玩,养死……养死就养死,只要你能开心,那就是它俩死得其所,死得快活!”
朱允熥听到朱权这话确实被感动到了,他以前一直以为朱权有点傻里傻气,现在却发现这十七叔有点小可爱了。
“十七叔,真不是我跟你客气,你父皇啥脾气你肯定知道吧。要是让他看到卧室里有蝈蝈,命人扔出去摔死不说,搞不好还得再揍我一顿!”
朱权听朱允熥这样说,略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这才羞答答地把蝈蝈重新笼在袖子里。
“既然大侄子这么说,那我就不害你了。”
“你安心养伤,你啥时候痊愈,我们啥时候找你一起玩!”
朱允熥闻言嘿嘿一笑道。
“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就能跟你们去大本堂了!”
众人听到这话,无不好奇地看向他。
“大侄子,我们可是听说了,你被打得老惨了,屁股都被打破皮啦,你可别硬逞能,还是多将养几天吧!”
朱允熥谢过众人的好意,指了指床头放着的一堆书道。
“你们瞅瞅这些东西,我在这儿能安心养病吗?”
“还是跟你们去大本堂吧,起码咱们之间还有个伴……”
朱允熥说完这话,当即起身下床,换好衣服开开心心地跟他们去了大本堂。
一上午的时间倏忽而过,只是可惜了黄子澄先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被调走了。
没有了黄子澄的大本堂,朱允熥也就没有了稳定的请假条。
指望方孝孺给他开后门,那是想都别想。
那老头死守着规矩,把规矩看得比命都重要。
朱允熥跟着众人吃了个午饭,刚要找个地方眯一觉,就看到一个小太监颠颠的跑过来。
“吴王殿下,礼部侍郎齐泰托奴婢给您带个话,让您去洪武门一趟!”
“现在吗?”
“是!”
朱允熥听到这话当即起身,只是因为起得太急了,抻到了屁股上的伤,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朱权看到朱允熥这么痛苦,赶忙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