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邋遢闻言无奈苦笑。
“若是皇帝问我长生之法,你让我如何应付?”
“贫道若是真有长生之法,也就不用如此畏首畏尾了……”
张宇初听到这番抱怨,点点头表示理解。
“确实!”
“老皇帝年事已高,又正值晚年丧子,求长生之心一定极为迫切。”
“若是我等无法满足其长生之志,还是尽量远离老皇帝为妙。”
“对了,你打算如何哄骗那个三皇孙?”
张邋遢闻言白了张宇初一眼。
“你这话就过分了,你当贫道跟你龙虎山那般不要脸啊,到处招摇撞骗!”
“贫道做事讲究的是缘法!”
“若是三皇孙与贫道无缘,就是他上赶着送钱,贫道也不会收他一文钱。”
张宇初才不信张邋遢的鬼话呢,什么狗屁缘法,还不是看谁钱多就跟谁有缘?
不过大哥不笑二哥,他们龙虎山一脉都玩了上千年了,也确实没有笑话人家的资格。
“你到底如何做?”
张邋遢听到这话,想到老皇帝对他武当山干的那些事,脸上登时露出一丝愤怒。
“老皇帝给贫道逼得有山不能回,贫道自然要在这孙子身上收点利息!”
“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三皇孙为人很是机警,想要骗他上当,说不得要劳烦宇初老弟帮衬一二,借给贫道一些黄白之物,将那三皇孙钓上钩!”
张宇初闻言微微一笑,故意揶揄道。
“你不是有个俗家弟子么,他家不是挺殷实么,为何不找他去化缘?”
“你是说秦亨伯吧?”
“此人尘缘未了,贫道现在若是敢在他面前现身,他为了自家学生的前程,敢把贫道绑了献给老皇帝!”
张宇初本就是逗弄老朋友一下,见老朋友这样说,当即应承下来。
“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我龙虎山一脉在京城还有点势力,些许小事还是能办到的。”
“那贫道就在此谢过了!”
朱樉带着几个护卫,赶着一辆拉满银子的马车,停在应天府希望学堂大门外。
“王爷,咱们到了!”
朱樉听到护卫的提醒,忍不住发出一声咆哮。
“孤又不瞎,难道还看不到牌子吗!”
“只是孤很好奇,这咋又多了几个牌子,孤先前路过这儿的时候,这里没这么多牌子呀!”
“大明蒸汽研究院?”
“应天府理工大学……”
“大明太医院分院……”
朱樉只是随便看了几块牌子,就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些字单独拎出来他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他就愣是搞不懂是啥玩意。
不过他今天的目的本来也不是看牌子的,而是来找朱允熥这个“贤侄”研究下,看能不能卖他个面子,让他在“明钢商会”入一股。
自从支持了朱允炆搞兵仗局,朱樉就一直生活在痛苦和悔恨中。
本以为能借此打击一下朱允熥的嚣张气焰,却不承想朱允炆那厮竟如此不争气,只干了一个月就败下阵来。
败就败吧,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无非就是扔里点银子而已。
可最让他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家的产业全被封了!
秦王府也几百口人呢,没了青楼挣钱,让他们家喝西北风吗?
然而,秦王府刚走进大门,就被守门的锦衣卫给拦住了。
“此乃皇家学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秦王听到这话,压抑许久的小暴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啥就皇家学院了!”
“招三个没人稀罕的老头,从国子监骗几个傻子,再忽悠一些普通百姓家的瓜娃子,随便搞个私塾就是皇家学院啦?”
秦王朱樉这话多多少少有点酸,当时听闻杨新炉等人在京城之时,他也曾备下重礼去邀请,只是碰了一鼻子灰。
而且他也想从国子监挖人,替他管理封地。只是别人一听他秦王的名号就躲着走,愣是一个都没挖去。
只有最后一句是情真意切,但最后一句却触怒了守门的锦衣卫。
因为在应天府希望学堂里,他们锦衣卫的子弟就占了一半!
这也是锦衣卫跟朱允熥亲近的原因所在。
别看他们锦衣卫平时嚣张跋扈,人五人六,但他们的收入并不高,就是锦衣卫千户也请不起私塾先生。
锦衣卫跟大明的其他卫所一样,都是实行的世袭制。
甭管家里有几个儿子,到最后只有一个儿子能继承锦衣卫的职务,其他的都得自谋出路。
因此,在得知三皇孙这边读书不要钱的时候,他们想都没想就把家里的孩子送了过来,以求多一条出路。
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就算家里子侄考不上秀才,也能在学堂里多识得几个字,将来不管是经商做小买卖,还是去干点别的,出头的机会也比别人更大一些。
“轰出去!”
徐六子一声令下,守在门口的锦衣卫登时举起棍子,朝着秦王等人招呼上去。
当然,他们也不敢真打,不过是拿棍子吓唬一番而已。
毕竟,朱樉可是大明亲王,还不是他们锦衣卫可以任意拿捏的。
朱樉混归混,但也是边塞王之一,手底下也是有几把刷子的。见到一个锦衣卫挥舞着棍子打过来,当即一把将其抢过,然后用膝盖一顶,只听得“咔嚓”一声,小儿臂粗的棍子,登时被他掰成两截。
朱樉手持两截短棍,瞪起两只眼睛,怒视着周围的锦衣卫。
“大胆!”
“孤可是大明藩王,尔等竟敢对藩王动手!”
徐六子也没想到秦王能这般勇武,见他轻易就折断棍子,立马领着人后退一步。
“秦王殿下,卑职再次重申一遍,此乃皇家学堂,不容任何人造次!”
“你若是想找事,麻烦你去别的地方,这里真不欢迎你!”
朱樉闻言冷哼一声道。
“狗屁皇家学堂!”
“是父皇认了,还是我们这些藩王认了?”
朱樉话音刚落,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阴仄仄的声音道。
“咱认!”
朱樉听到这话,赶忙回头一看,只见自家老爷子正黑着一张脸看着自己。
“父……父皇,您啥时候来的……”
老朱冷哼一声,径直来到朱樉面前,抬起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滚!”
“以后不许来咱大孙这儿闹事!”
朱樉挨了一巴掌,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是跪在地上抱着老朱的大腿哭诉。
“父皇啊,儿子心里苦呀……”
“您命人查封了秦王府的产业,您让我们秦王府几百口人可咋活呀,呜呜呜……”
“现在我们秦王府,已经连粥都吃不上了呀。求父皇开恩,把儿子家的产业还给儿子吧,呜呜呜……”
老朱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尤其是朱樉三十好几的人了,跪在地上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更是让他心里一阵烦躁。
老朱抽了几次腿,发现这厮抱得太紧,根本就抽不开,只能黑着脸继续数落起来。
“你就不能干点正经营生吗,哪怕你学学老三、老五,咱都不说啥了!”
提起这个朱樉就不服了,凭啥朝廷能干的买卖,他就不能干?
“父皇,您这话就不对了吧!”
“管仲时期就已经开始向青楼妓馆收税了,不管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谁也没嫌弃过这生意,就是到了父皇手里,教坊司每年大把的银钱赚着,也没见父皇觉得丢人啊!”
老朱听到这话再次一巴掌甩出去,打得朱樉两眼冒金星。
不过朱樉在挨了这一巴掌后,心里倒是多了点别样的想法,那就是老头子身体可以呀,估计在熬死几个儿子都没问题……
“你这个逆子,是想生生的气死咱啊!”
“儿子不敢!”
“松开!”
“不松!”
“父皇不把秦王府的产业还给儿子,儿子就领着秦王府的一干皇孙上街要饭去!”
“你!”
老朱听到秦王这番混不吝的话,也是被秦王给气得没办法了。
但青楼肯定不能还给他,这里边不仅牵扯到丢人不丢人的问题,还涉及到一些其他因素。
因为能去得起青楼妓馆之人,不是武将勋贵之家,就是朝廷命官之子。
他怕朱樉借此为契机,勾结朝廷官员和武将勋贵,滋生不必要的野心。
“你先松开咱大腿,咱回去考虑考虑……”
“哦……”
朱樉听到老朱这样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
老朱重获自由后,刚走了没几步,就见到这货觍着脸跟了上来。
“父皇,您替我跟大侄子说和说和呗,让我在他的明钢商会入一股!”
“您要是能说动他多卖给儿子点股份,儿子就不开那破青楼了!”
“这个嘛……”
老朱听到这话也是一阵意动,如果秦王真能放弃开青楼的想法,转而去做正经营生,他还是很乐于见到的。
只是一听到涉及明钢商会,老朱又陷入犹豫之中。
明钢商会名义上归朱允熥管着,实际上幕后掌舵之人可是郭惠那婆姨。
上次他为了从郭惠手里讨水力作坊,累得老腰都快断了。
现在替秦王这逆子讨股份,估计能被郭惠那婆娘直接从屋里给打出来!
“这事有点难办……”
“父皇,做人不能太偏心!”
“凭啥老三、老十一、老十二,就连老十三那小混……没就藩的皇子都能入股,轮到我这个嫡亲的儿子就不行了!”
秦王说到这儿,再次扑通一声跪倒,然后抱着老朱的大腿哭诉。
“母后啊,你睁眼看看吧,儿子都要穷的上街要饭啦……”
老朱听到秦王竟然还有脸提“母后”,气得老脸再次一黑,赶忙喝令边上看热闹的护卫将其拉开。
“你们都是死人啊!”
“还不把朱樉这逆子拉开!”
二虎早就想上了,只是碍于朱樉的身份不好动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