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此举纯粹是恶心人。
不过,这对于老朱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仁慈了。
要是放在几年前,他早就命人直接动刀,哪用得着跟他们废话?
朱允熥从几个人手里接过弹劾奏疏,随意翻了翻,见不是弹劾解奎,就是弹劾自己的几个师傅的,气得小脸都黑了。
“皇爷爷,他们……”
老朱当场就打断了大孙的话。
“你现在是皇太孙了,不能事事都喊咱,自己想办法解决!”
“哦哦……”
朱允熥见老朱指望不上,只能自己拎着嘴跟众人掰扯了。
“诸位,有什么事冲着孤来,弹劾孤的手下和师傅做什么!”
朱允熥此言一出,几个上书弹劾的御史尴尬地低头数手指头,其他人则一脸无奈地看天。
老朱也被大孙整无语了,这孙子是真傻还是假傻,没看出人家就是奔着他来的吗?
“给你三天时间,回去处理你的手下!”
老朱不想让大孙再丢人现眼了,一句话就将其给打发走。
朱允熥不解其意,还以为老朱要对他手下下刀呢,不服气地争辩道。
“皇爷爷,这……”
老朱指了指门外,大喝一声。
“滚!”
“滚就滚!”
朱允熥也是有几分小脾气,见老朱根本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只能悻悻地抱着弹劾奏折离去。
老朱在大孙走后,继续处理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朝政。
只是再次做到龙椅上时,老朱的身心明显有些疲惫,哪怕当臣子奏事的时候,他都不受控制的走神。
直至臣子几次提醒,他这才意识到这是在上朝,然后让人重复一遍。
“刚刚咱们说到哪儿了?”
“回陛下,台州等地请求减免夏税……”
“哦哦……”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老朱暗暗感慨自己老了,可能坚持不了多少年了。
满朝文武见状也是同感,感觉皇帝陛下老了,早已不是那个精力旺盛,不知疲倦的大明天子。
朱允炆满面春风地出了奉天殿,今天他可算是出了大风头,不仅在皇爷爷心里留下了自己诚孝的印象,更是在满朝文武面前,展现了自己仁孝无双的形象。
最让他感到开心的是看到朱允熥那厮吃瘪,这厮仗着皇爷爷的宠爱,向来目空一切,目中无人。
现在竟然被自己逼得连东宫都住不了,只能搬出去找罪受,哈哈哈……
正在朱允炆兴高采烈地穿过左顺门,打算去大本堂找两个相熟的伙伴们分享下胜利的喜悦时,他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自己被人用麻袋给套了个结结实实。
“抓住他啦!”
“快点,赶紧把他带走!”
朱允炆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试探性地问道。
“可是十五叔和十六叔?”
朱植闻言赶忙吊着嗓子回了一句。
“不是!”
“孤……我们是替天行道的江湖好汉,最见不得某人打小报告!”
“朱权,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他扔到车上去!”
朱权满含幽怨地看向朱植,朱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口道。
“小泉子,还愣着干嘛,还不将逆贼扔到马车上!”
朱允炆听到几人的对话,立马在麻袋里挣扎起来。
“朱权!”
“我听到有人叫你了!”
“十五叔、十七叔,侄儿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何故要欺侮于我?”
没人回答朱允炆的话,他只觉得自己被人推了很远,然后就被人从马车上拖了下来。
“十五,要把他扔到河里吗?”
“不用吧?”
“打一顿就行!”
“好!”
几人计议已定,随即对朱允炆展开拳脚攻击,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阵子。
直至看到巡城的羽林卫路过,几人这才撒丫子跑路。
羽林卫听到桥下有人呼救,赶忙跑过来将其从半人深的水里捞出来。当麻袋打开,露出里边的朱允炆后,一干羽林卫集体傻眼。
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这该不会是皇家密辛,或者什么丑闻吧?
在朱允炆哭唧唧地从泥水里爬出来,打算找人告状之时,朱允熥正拎着根棍子满皇宫地找他呢。
朱植等人正好撞见朱允熥,见他手里拎着根棍子,赶忙上前表功。
“大侄子,你不用找那孙子了,那孙子被我们扔到护城河边上了!”
“啊?”
朱允熥闻言大吃一惊。
“不会闹出人命吧?”
“不会!”
“水很浅,没把他往正中间扔!”
“哦!”
“那就好!”
朱允熥见有人替自己收拾朱允炆了,随手将棍子一扔,然后装作不认识他们几个似的,转身就去了文华殿。
然而,朱允熥走了没几步,就看到朱允炆浑身湿漉漉地跑了过来。
“朱允熥!”
“一定是你找人打我,还要把我扔到护城河里淹死!”
“你好狠毒的心肠啊!”
“孤再怎么说,也是你二哥,你竟然要杀我!”
“呜呜呜……”
朱允熥见到朱允炆这副凄惨的模样,心里本来还有几分同情,可听到说话这么难听,登时不再搭理他了。
朱允炆见朱允熥连理都不理自己,当即哭着向奉天殿走去。
他要找皇爷爷告状!
让皇爷爷看看自己凄惨的样子!
朱允熥不在乎,可不代表朱桂等人不在乎。
朱桂虽然没有参与对朱允炆的打击报复,但整个事件却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在朱植等几个大功臣回到大本堂后,朱桂当即命几人继续去左顺门蹲着,防止朱允炆跑过去告状。
一开始朱植等人还以为朱桂多虑了,自己刚修理完那孙子,那孙子咋还敢去告状?
然而,他们刚在左顺门埋伏好,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哭声。
几人相视一眼,对朱桂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十三叔真神人也!”
“十三叔用兵如神,将来一定能成为大明盖世名将!”
“十三叔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在几个小混蛋猛劲地夸这朱桂之时,朱桂正翘课跟未婚妻在护城河的另一边散步,畅想着将来就藩的美好生活。
“孤这边的傧相出了个皇太孙,你家那边的傧相是谁?”
徐妙清闻言羞涩地低下头。
“妾身家里可比不起殿下,妾身只有小妹,小妹说她要披挂上阵,绝不让你那么容易把我带出门……”
朱桂听到这话,只感觉眼前的一切旖旎都消失了。
“你让那个野丫头守门,你是不是不想嫁孤了?”
徐妙清闻言立马扔掉矜持,瞪着两只杏眼怒视道。
“你骂谁是野丫头呢?”
“若舍妹是野丫头,那妾身算什么?”
朱桂赶忙道歉。
“孤说错话了!”
“妙锦不是野丫头,是千金大小姐!”
“爱妃,你搞这么个穆桂英出来,谁能打得过她?”
“要是耽误了吉时,父皇可是要不喜的。”
徐妙清闻言,脸上也有些担忧。
“你说得也对。”
“不过,舍妹虽然顽劣,但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定不会误了吉时。”
“只是你们家的傧相可能有吃点苦头喽,嘻嘻……”
两人互诉了一番衷肠,然后各自惜惜相别。
因为今天之后,他们俩就要各自准备大婚的礼仪,可能很多天都不能见面了。
两人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谁都不愿意松开。
朱桂看着爱妃美丽的容颜,情不自禁地把嘴伸了过去。
然而,刚伸到一半,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将他的这点非分之想给打碎。
“代王殿下请自重!”
郭慧妃之所以敢放任两人在宫里宫外的溜达,就是因为早就做好了安保措施。
她派出自己手底下的两大金刚,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盯着两人,生怕两人在成亲前做出什么丑事。
朱桂闻言讪讪地收回嘴,徐妙清则使劲地挣开朱桂的手,捂着羞红的脸跑开了。
朱桂见状心里更是有些怅然若失,不过一想到用不了几天,他就可以跟徐妙清入洞房,他的心里就再次升腾起一片热切。
朱桂重新回到大本堂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大侄子也在。
朱允熥在将弹劾解奎和师傅的奏章拿回文华殿,本想跟几位师傅商量下对策,却不料几位师傅气定神闲的接过,然后淡定从容的写起请罪的奏疏。
还说这是朝廷惯例,不管有罪没罪,只要被弹劾就得先请罪。
朱允熥见他们一时半会也写不完,也就只好拿着画册过来选妃了。
朱桂凑到朱允熥的身边,对着朱允熥的画册看了看。
“这是啥时候的春宫图,孤咋没看过?”
朱桂见朱允熥翻了一页,立马在上边看到一个熟人。
“哇!”
“这不是徐家老三么?”
“你怎么会有……”
朱桂的大嗓门,立马引起很多人的关注,甚至连趴在桌子上打盹的朱允熞,都一脸好奇地看了过来。
“咦!”
“这不是徐家小姑吗,怎么有她的画像?”
“三哥,你是不是喜欢……”
朱允熥赶忙拿一块毛巾把朱允熞的嘴堵上,这要是传扬出去,他朱允熥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别胡说!”
“我又不瞎,怎么可能找那么丑的婆娘!”
“这是……”
朱允熥看到一众小王叔给自己围上了,后边的话就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他总不能跟他们说,皇爷爷让他先挑,等他挑剩下再给一众王叔们选妃吧?
要是真这么说,指不定伤了多少王叔的心呢。
“咳咳……皇爷爷说让孤帮着相看相看,给诸位王叔们选妃……”
众人一听这话,立马换上讨好的表情。
“大侄子,十四叔中午想请您吃饭,您看能不能赏个光?”
“十六叔也想请大侄子去我王府做客……”
一些十来岁的小皇子,见几个兄长争相请客,不住的跳着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