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女儿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咱们先乘坐马车去码头,然后乘船逃回镇江……”
陆士原听了女儿的话,没有丝毫反应,只是无奈地摆了摆手道。
“别费力气了!”
“你不是一直想接管家业吗?”
“啊?”
“爹爹,您此言何意?”
翌日,市舶司码头。
朱允熥站立在太孙号的甲板上,时不时地低头看一下手里的怀表。
二虎领着十几个锦衣卫站立在两侧,一瞬不瞬的盯着平静的江面。
“皇太孙,您觉得陆士原会来吗?”
“无所谓!”
朱允熥冷笑一声道。
“没有他朱屠户,孤还能吃带毛的猪?”
二虎听到这话,在心里暗暗想到,要是让皇爷知道皇太孙这么说,非得在他屁股上狠狠抽几鞭子。
朱允熥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改口道。
“咳咳,是张屠户……”
“你们都给咱记着,刚刚那话不许打小报告。皇爷爷要是敢拿这事收拾孤,孤就打你们的板子!”
两旁的锦衣卫听到皇太孙的威胁,一个个都会心一笑。
正在两人说笑之际,码头上出现一辆马车。
二虎见状赶忙给锦衣卫使了个眼色,随即有一个锦衣卫颠颠地跑下甲板来到岸上迎接。
“殿下,他来了!”
“嗯!”
锦衣卫小旗将陆士原迎上太孙号,陆士原看到朱允熥当即拜倒。
“微臣拜见皇太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允熥听到他自称“微臣”,非常热情地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爱卿平身!”
“从今以后,咱们就是手足之臣。孤待你如手足,还望你带孤如腹心!”
陆士原闻言摇了摇头道。
“不!”
“微臣只会肝脑涂地,粉身碎骨来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
陆士原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直接拉近了自己和皇太孙的关系。
“看不出,陆爱卿竟然是个妙人,哈哈哈!”
“微臣再妙也没有皇太孙妙啊!”
“皇太孙的黄世人,可是骗的微臣好苦呀,哈哈哈……”
“微臣还请皇太孙恕罪,微臣此次前来只有孑然一身。微臣在来之前,已经将陆家家族生意,全都交付于小女掌管。”
朱允熥闻言,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陆爱卿,你以为孤看中的是你的家业?”
“孤看重的是你的人,你的才学和见识!”
陆士原听到这话,感动得眼圈都红了。
这是他冥思苦想了一夜才想到的办法,他身为陆家族长,绝不可能置全族身家性命于不顾。
然而,皇太孙如此礼贤下士,可谓是给足了他陆士原面子。
士为知己者死,他又不能辜负皇太孙的知遇之恩。
因此,思虑再三,他只能将自己和陆家分割。
陆家的族长之位传承给女儿,并将陆家所有的生意都交付给女儿打理。
自己只身一人来到皇太孙这边,皇太孙如果还认他这个人,那他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果皇太孙对自己失望,甚至处死自己,那陆家也没有多大损失。
现在来看,皇太孙还是值得信任的,并未因为自己一名不值就冷遇自己。
“微臣从今往后,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允熥闻言拉着陆士原的手走进船舱,随即对着二虎说道。
“开船吧!”
“诺!”
在朱允熥的座船开后,码头上顿时多了一群人。
张天佑看着远去的帆船,双目几乎能喷出火来。其他人见状,脸色也是非常难看。
他自上次开完会,就暗中联络了其他七家家主,说陆士原要出卖他们,让他们派人盯着点陆士原那边的动静。
其他人虽然不信,但依然遵照张天佑的话去做了,暗中派遣家丁盯着陆士原。
因此,陆士原驱车赶往码头,他们第一时间就知晓了此事。
如果不是沿途有锦衣卫的人暗中护送,他们可能在半路上就把陆士原给宰了!
九大家族同气连枝,绝不容许出现活着的叛徒!
“我之前说啥来着,陆士原就是个官迷,一定会出卖咱们,换取朝廷的荣华富贵!”
“现在你们看到了吧,他已经上了皇太孙的贼船!”
其他人闻言神色黯然,脸上多有不忿之色。
“老陆太不堪了,怎能为了区区官位,就出卖咱们!”
沈从兴倒是没多少愤怒之色,反而心底里有些羡慕。
实话说,如果皇太孙给他个官做,没准他也毫不犹豫地就投了。
因此,他非常理解陆士原。
“现在咱们该如何做,两个月后的贸易还做不做了?”
张天佑皱眉想了想道。
“先暂时取消吧!”
“等咱们商量好交易的时间、地点等细节后,再重新联络海外番商。”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称赞。
“此法甚为妥当!”
“陆士原这个老匹夫,既然投靠了朝廷,就一定会出卖咱们,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几人正在义愤填膺地咒骂陆士原之时,码头上突然出现一伙青衣小帽的小厮。
小厮们一出现,就奔着每一位家主而去。
“敢问可是沈家家主?”
“这是我家老爷的亲笔信,请沈家家主过目!”
沈从兴刚想问对方是谁,就看到信封上写着“陆士原顿首!”五个大字。
这下不用问了,这一定是陆士原替朝廷招安的信件!
“沈老弟贵安。”
“愚兄蒙皇太孙不弃,愿意追随其尾翼,为皇太孙所驱使……”
“皇太孙命愚兄为诸位传信,既往之不追,未来则无私。”
“若有再行走私之举,则朝廷天兵将至,莫谓言之不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