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邢一愣,随即一跃到苏辛夷身边护着她,大声问道:“没事吧?”
“小伤,无碍。”苏辛夷并不在乎,“别让人跑了,追!”
穆邢咬咬牙,知道现在不是啰嗦的时候,叮嘱一句,“你当心,我去追。”
一身血色,面容狰狞的穆邢追上敌人,手中的长剑毫不迟疑的刺了上去,这一刻的他忘记了自身的防守,只想着将人斩于剑下。
而此时,一支队伍悄无声息的出了南城门,领队的杨津神色严肃,所有马蹄裹上厚厚的棉布,宛若幽灵一样朝着关山口的方向奔袭而来。
最后一个敌人斩于刀下,庞澜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坐在石头上撕了块布包扎伤口的苏辛夷,琢磨着怎么跟殿下交代。
不只是苏辛夷在场还活着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伤在身,但是大家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神色,报信的敌军全都收拾了,如今他们只等着运粮队进关山口,比起战死的人,他们受点伤算什么。
很快,苏辛夷就感觉到有脚步声传来,一回头,就看到晏君初大步从山上下来直直走到她身边,眼睛便落到她系裹伤口的手上。
他蹲下身伸手帮她缠伤口,动作轻柔,神色和缓。
苏辛夷看着晏君初明明面色如常,但是不知道怎么就如坐针毡,她怕什么?
这有点不太对劲。
自打重生以来,她还真的就没怕过谁。
庞澜瞧着殿下的动作,嘴巴张的能吞下一颗鸭蛋,他忙转过身假装没看到。
其他人有样学样,苏辛夷一见更囧了,这是要做什么?
穆邢嘴角抽了抽,思量一下也转了身,将自己的长剑随手放在岩石上,却将随身的匕首拿出来仔细擦拭。
苏辛夷前后两辈子都没现在这么尴尬,她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令人有些不自在的沉默,“不知道援兵出城没有?”
他们这边如果成功拦截了粮车,但是城内的援军不能及时赶到的话,那么回防救援的鞑靼大军就能将粮车救下来,那他们便前功尽弃。
若是真的到了这一步,她就只能冒险放火烧粮,那么多粮食足够十万大军吃小半月,烧了太可惜了。
晏君初微微抬眸定定看了一眼苏辛夷,笑道:“应该差不多了。”
苏辛夷:……
别对我笑,只觉得脚底都发凉了。
莫名心虚,更让她不自在。
系好布带,晏君初在苏辛夷身边坐下,凝视着远处山脚的夜空沉默。
苏辛夷也闭了嘴,等待着援军,看着远处敌军的粮车越来越近,不由得看向巨石的方向,不知道他们准备的如何了。
苏辛夷正胡思乱想时,忽然听着晏君初问道:“你为何要冒险做这样的事情?”
他一直想不明白,苏辛夷为何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要知道没有军命行动,就算是立了功,也未必能得到赏赐。
苏辛夷闻言愣了一下,她如何回答呢?
难道要说自己上辈子窝囊透了,所以这辈子想要潇洒一回?
怕不是得被人当成疯婆子。
她思来想去,沉默半响才说道:“自打我认亲回来,便时常听人讲父亲的事迹,心中很是敬佩崇拜。况且,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我们苏家自高祖起兵便追随左右,扫除边患,荡平宇内,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苏家子弟不怕死,搏命一战即便是战死疆场,也将名存史册,死而无憾。我虽是女子,但既然姓苏,也想出一份力,仅此而已。”
夜色之下,一片寂静。
仅此而已,说的轻松,但是又有几人能做到?
即便是身为男子,也没几个人会有这样的大义。
庞澜心情很是复杂,他习武是为了能有更好的前程,不管是国家大义,民族大义亦或者是为臣之义,他从未细想过,一步一步走来,本来心中毫无波澜,但是听了苏辛夷这话,难得有了几分尴尬与心虚。
不要说庞澜心虚尴尬,便是晏君初听了也很是惊讶。
不过细细一想自从认识苏辛夷一来她的行事,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的想法与行事总是出人意外。
就在这个时候,运粮的车队已经进了关山口,大家的交谈便停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进入峡谷的车队,那婉若游龙的火把将峡谷内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
大约鞑靼的车队不会想到会有人在这里伏击,毕竟这里距离鞑靼大军只有区区十几里。
苏辛夷的心口剧烈跳动起来,下意识的看向巨石的方向,纵然有火药相助,若是不能一举成功,受惊的运粮车队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退出峡谷,峡谷只有区区一里地,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