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顾承御听到容恩恩的这句话思绪明显慌了,立刻质问起容恩恩来。
“怎么回事恩恩?我不是叫你好好保护雅儿的吗?是不是我爸爸找过去把雅儿带走了?”
容恩恩失笑一声。
“和叔叔没有关系。”
原本顾承御提起的心,因为容恩恩的这句话顿时放了下来。
“那就好,刚刚……会场这般出了点事,我爸爸似乎误会白叔叔一些事情。我担心我爸爸会对雅儿不利,恩恩,你和雅儿的关系好又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你可千万要保护好雅儿,不要让她受一点儿伤。”
看着白雅宁因为自己踩在她伤口上而痛苦扭曲的嘴脸,容恩恩眼底生出一抹无奈来。
“可是怎么办呢?雅儿姐姐已经受伤了。还是枪伤呢。”
“谁?是谁干的?”
隔着电话,容恩恩都听到了顾承御话中的怒火。
容恩恩眨了眨眼。
哎,怎么办?
听到顾承御这么跳脚,她还……还挺开心的?并且想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容恩恩一向是个行动派。
实际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是我干的呀承御哥哥。我讨厌雅宁姐姐很久了。如果你知道我从很早很早以前,就讨厌雅宁姐姐的话,你一定不会……放她跟我再一起的。可是现在怎么办呢?我看着雅宁姐姐一脸痛苦扭曲的模样……我真的,我真的……好开心呐!”
看着白雅宁,一抹癫狂且病态的笑就这么挂在了容恩恩的嘴边。
“承御哥哥,我们玩一个游戏怎么样?一个叫做玩你死我活的游戏。在接下的两个小时内,只要承御哥哥能找到我,我就放过雅宁姐姐一条命,如果不能……那就只能让承御哥哥和雅宁姐姐,与世隔绝了。”
她说完,就将手机的电池拔掉,随手就丢进了附近的草地里,自己则是转头打开了汽车的后备箱,一卷又粗又长的绳子就被她从后备箱那边抽了出来。
看着容恩恩向自己一步步靠近。
白雅宁害怕极了。
她翻过身子,可其中一只脚因为中弹站不起来,但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即使狼狈不堪,也要爬行着逃离容恩恩的脚步。
但爬的毕竟比不过用双脚跑的。
她爬出去不过三四米,就被容恩恩拿绳子套住了脖子。
可呼吸的空气骤然被剥夺,几乎是瞬间,就让白雅宁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三秒缓神的功夫,她就已然被容恩恩拿着绳子捆了个结实。
她捆人的手法阮筱琉看得很是眼熟。
之前她就见季音音用过一个差不多的绑绳结的法子。
在捆住白雅宁后,容恩恩便朝着她挑了下眉。
“走吧雅宁姐姐,今天晚上的月亮那么美,最适合在山顶上赏月了。你看,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让保镖扛着你走?毕竟……你的脚受伤了嘛。”
白雅宁此时是又惊又怕,根本就不敢反抗容恩恩半点。
“走,我自己可以!”
白雅宁咬着牙。
毕竟她是脚受伤了,不利于行,她走得慢一点,说不定还能争取一下生机。
容恩恩看着她苍白却依旧坚毅的脸庞,没什么反应,只是双手插兜,点了下头。
“行,那就陪我走一趟山路吧,打从小时候被绑架后,我可就再也没进过山了,难得我们能这么亲亲密密的在一起,正适合边散步边追忆往昔了。”
说罢,她率先走上了山坡。
白雅宁咬着牙,拖着瘸掉的一条伤腿,在雪地里留下了一深一浅的脚印。
风雪忽然变大。
一下子就模糊了阮筱琉的视线。
她立刻站起身就想尾随白雅宁的脚步,一起上山。
可她刚迈出脚步,就被容恩恩的贴身保镖程琛拉住了。
阮筱琉抽了抽自己的手,却根本无法挣脱,看着程琛,她有些恼火。
“程琛,你这是要干什么?快放开我!你可是容恩恩的保镖啊!你难道要放任容恩恩一个人上山路吗?她刚刚可是挑衅了顾承御啊!”
她们和顾承御交锋那么久,可从来都没有在这个层面上挑衅过顾承御。
明明都是属于防御自卫形式的行动,她们尚且被顾承御发卖花缅,更不要说这种近乎是拿人命在顾承御雷区跳舞的挑衅行为。
按照顾承御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
她怕容恩恩会……
容恩恩固然不是个好人,但是惩罚她也轮不到顾承御!
她不能放任容恩恩不管!
然而程琛看着容恩恩眼底的急切却并没有松开他的手。
而是直接拿出电击棒戳在了阮筱琉的后脖颈上。
下一秒,阮筱琉两眼一翻,就直接倒在了他的面前。
“不要,不要让她……一个人。”
听到阮筱琉失去意识前的话,程琛摘下了他常年戴着的黑色墨镜。
伸出手,一缕缕白雪落入他的掌心,从白色变得透明。那双常年平静的双眼此时透着一个无名的神色。
看着山路上逐渐缩小的身影以及被大雪掩盖的脚印,他握住拳头,贴着旁树干滑坐在地上。
“身为容家千呼百应的大小姐,她是不会一个人的,永远不会。”
望着天上那弯弯的月牙,程琛的影子被拉长。
一抹叹息,伴随着他的话音,悄悄融入了风雪。
“筱筱?筱筱?你在吗?”季音音呼叫了阮筱琉许久,却始终没有阮筱琉的回应,她抿着唇看向旁边的霍瑜。
都不用她张嘴,霍瑜早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
“定位还在那边,并没有动,发讯器那边也一直有在传输她的心率,人应该没事。”
可霍瑜给出的这个结论并没有让季音音心安。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
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薇薇姐快掉头,我们去找筱筱!她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掉线的人!”这边,嘴快的应霜琦已经说了。
透过后视镜,看着应霜琦眉宇间的担忧,张薇也面露难色。
“来不及了。”
应霜琦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
“什么意思?”
“看到背后的车了吗?”张薇开着车,冷静地开口,“那个车牌我有点印象,应该是顾家的车。按照他们这鬣狗一样的行动方针,一旦被他们怀疑盯上,那就不是那么容易甩开的了。只怕前方还有顾家的人马。如果中途改变路线,怕是会被他们怀疑。我们现在只能和阿光汇合,营造出白氏要抢人的戏码,不然……”
“两边都有危险!”
季音音无奈地闭上眼睛。
现在的局势,哪怕是她,也想不出任何的破解之法了。
车上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什么都做不了的他们,现在也只能在心底里祈祷。
祈祷阮筱琉能平安。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容恩恩也带着跛脚还在流血的白雅宁爬上了半山腰。
看到坡上凹陷下去的坑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她一脚就踹在了白雅宁的后背。
看到白雅宁十分狼狈地滚进那个不大的坑洞里,容恩恩笑了。
“哈哈,白雅宁你知道吗?当年我好不容易从狗笼里跑出来躲进了山里,结果半路就发现我讨厌的要死,一直端着架子鄙视我的臭小鬼就这么被人给埋进了坑里。对……就像你现在这个样子!狼狈死了!我都还没和她炫耀我咬下来男人的命根子还无伤出逃她就被撕票了。 ”
说罢,容恩恩一脚就把刚刚站稳的白雅宁又给踹了回去,蹲在地上若有所思。
“我都很好奇,她一个冷静,聪明,还能轻而易举就能拿捏别人软肋的臭小鬼,怎么就被你这个货色被逼着先润去当化肥了?”
白雅宁吐出两口泥,看着容恩恩眼底再也没了好脾气。
“容恩恩,你看不惯我你打我骂我都行,我都认了,但你凭什么造谣我?我白雅宁打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干过一件坏事。你不用这般凌辱我!”
容恩恩摸了摸下巴,就这么沿着坑的边缘坐了下来。
“嘶……原来你意识不到啊。那我勉为其难帮你好好回忆回忆。你还记得吗?你在小山坡上散步的时候,遇到的一对夫妻?”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白雅宁看着容恩恩,声音也透着不耐烦。
那么久远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还记得?
“你怎么能忘呢?你身上可是背着业障……杀死人的业障!”
说罢,容恩恩的双眼放空,她将自己的灵魂送回了到了九年前的冬天。
那是个难得不下雪的下午。
她被那些绑匪拖出去喝了一小时的浓缩液之后,正无力地躺在地上。
那时她累得很,很想睡觉。
可是脑子跟打了兴奋剂一样,亢奋得很。
就像是一具被锁在傀儡里的灵魂,空有知觉却没有一点反应。
只能麻木地,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去探知外界。
山间小屋的隔音不算好,但她听到了白雅宁娇滴滴的声音。
听到她那和平时一模一样的声音,她的内心充满了恨意。
她明明是被牵连的,可身为她的朋友的白雅宁却没有帮她,还做那伥鬼,为了自己的安危出卖她,让她成了被绑匪发泄的沙包。
但她什么都做不到,满脑子都在想着:她死后要化作最为厉害的鬼,让他们活得不安生,让他们一辈子都生活在阴影之中。
恨不得将他们的话全部刻进DNA里。
拖那股子强烈的情感,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时候,白雅宁和那个人的对话。
“小妹妹,这几箱子钱对叔叔阿姨来说很重要,你可要为叔叔阿姨保密啊。”
“可是叔叔阿姨,你们拿东西是不对的呀,雅儿不能帮你们保密的。”
“但这箱钱可是阿姨全家人卖肾卖血才凑来的赎金,要是把这些钱都给了绑匪那我们全家就没办法生活了,你行行好,就当没看到阿姨,让阿姨把这些钱拿走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只要不说话那就是救了我们全家十几口人的性命。”
“那我要怎么和几个叔叔解释呢?”
“你就说你没看到这个箱子里有钱,塞几块石头进去糊弄一下就好了,小妹妹那么善良,一定能够理解,也会帮助阿姨的吧?”
“既然如此,那我明白了,那叔叔阿姨们要小心哦,我会努力帮叔叔阿姨瞒过去的。”
之后……
她再被那些绑匪抓出来的时候,她就听到那些人说:那个臭嘴小鬼的爸妈家里根本就没有钱,宁可送一堆石头也不拔一根毛,既然她卖不上钱,不如就让咱哥几个爽一爽呗?就一个臭丫头,都玩腻了。
她当时还不信,不相信那么聪明厉害的一个人会被家里人这么放弃。
趁着绑匪餍足不在状态的时候,她一口咬断了他的命根子,连滚带爬地顺着脚印一路往山上爬。
她没有看到那个臭嘴小鬼的人。
只看到她藏青色的帽子和半截手。
奇怪了。
她明明最见不得那种高傲又理性到极点的人了。
怎么看到她无声无息地躺在土坑里跟吃了柠檬一样酸?
她不知道自己落下了眼泪。
她一路跑,一路跑,脚磨破了,手臂被树枝刮出血了都没有反应。
直到……看到了帽子叔叔。
她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但总归是前言不搭后语的。
她只记得……那些帽子叔叔们应该是听到了。
因为,在她倒下去前,她看到了,帽子叔叔们走的路线,正好就是她来的路。
可惜,后来她高烧不退,等醒来之后,就把这些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不,不可能!我不过是帮人保守了个秘密,怎么可能会害死人!不可能!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多拿了赎金,那个女孩会死不关我的事!”
白雅宁捂着头,失神地跌坐在地上。
她不相信,自己一直听从妈妈的话,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她明明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怎么会害死一个人!
“哦哟哟,不关你事啊,可人家就是因为你死的啊,你说说,你要是不做什么‘好人’也不会有人死了。这好人让你当得……咒死一堆人。该不会你是白无常丢到人间赚取地狱KPI的帮凶吧?大好人?”
容恩恩的声音空灵得像是远方云彩传出的梵音。
这话轻描淡写,但几乎是把白雅宁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自尊敲得碎碎的。
她按住自己的心脏,失声痛哭。
跟死了妈一样。
容恩恩不屑地切了一下。
装给哪位观众看呢?但凡会换位思考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虽然……她也不会换位思考,但不妨碍她厚脸皮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她指指点点。
毕竟没有什么比站在白莲花都不能指责的位置对她指指点点更爽的事情了。
也是脑抽9年。
讨厌白雅宁怎么就让她逍遥自在,就吃点恋爱醋蹦达到现在?咋没往死里打?
真是哈士奇啃火腿,哈tui,哈tui……
呸呸呸!
她一定是中邪了,需要抬个火盆来驱个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