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乍起,每日早晚已经有了凉意,薛子衿越发难眠了,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偶尔午间能小憩一会,然依旧多梦。
“唉……累得很。”
“小姐,怎么了?”绿绮关心地问。
“最近觉得鼻子有些干,秋天到了呢。对了,绿绮你把云朗给我叫来。”
“是,奴婢这就去。”
只一会,云朗跟随绿绮进来。
薛子衿仍旧笑眯眯地看着他:“云朗,你帮我个忙可好?”
“但凭王妃吩咐。”
“你过来。”薛子衿招招手,云朗向前走了两步。
“再过来点。”
她又说:“过来呀!怕什么!”
云朗又走过去,薛子衿一把拽过他,站到她身旁。云朗惊得后退几步,薛子衿左手一把薅住他:“不许动!”
云朗诚惶诚恐:“是。”于是,他僵着身子不敢动。
薛子衿将案前的一张纸放到他面前:“你办事细心,懂得又多,替我去采买东西可好?”
“奴才不敢当,您吩咐就好。”
“你看……”她手指着纸上所写的事项,一一给他解释。云朗只觉鼻尖里钻入一阵清香,如幽兰之清淡,如豆蔻之纯净。耳边传来她柔柔的声音,不觉红了脸。
“香梨需水分多,味道清甜更好。冰糖以黄色块状为好,枸杞子是红色的,小小的……”
“奴才知道,可入药,这个不难。”
薛子衿侧着脸望着他,点点头:“好。不需要太多,只做配料用的。再买些红枣,桂圆,想是药铺里能买到。可明白?”
“是。王妃放心,奴才必定买到。”
“好,绿绮。”
绿绮将一枚金锭子递给他。
“奴才可去账房支取银两。”
“无妨,你拿着吧。此事不急,你这两日抽空去即可。”
“是。”云朗接过银两,连同那张清单一起塞进怀中,而后退了出去,转身看见一人:“王爷。”
齐天影招招手,他便退了出去。薛子衿这才发现齐天影的身影,见他脸色难看,于是问他:“王爷何时来的?春燕春香怎么不通报?”
两婢女正要请罪,齐天影却有些阴阳怪气地说:“是本王以为你正在午睡,不想打扰你。没想到夫人如此繁忙,是本王来的不巧了,搅扰了你的雅兴。”
“什么?”薛子衿微微皱眉,不懂他是何意。
“夫人似乎对云朗很感兴趣?”
“是,我很喜欢他。”
齐天影的眼睛犹如两把锐利的刀子,瞳仁中翻滚着浓烈的情绪,胸腔里积蓄了一股烦躁和妒忌。他一字一句地挤出:“喜欢?夫人可真是直言不讳呢?哼~”他拂袖而去,心中如波涛汹涌,难以抑制:想起云韬得到的药方和食谱,对比字迹,有七八分像,心中的怀疑加深了些。
“绿绮,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薛子衿翻了个白眼,有些生气。
绿绮不敢说话。
“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奴婢不敢妄言。”
“算了。”薛子衿伸伸懒腰,又回床上趴着了。
晚间,小厮递来一封家书。薛子衿拆开细读,不觉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绿绮连忙问道:“小姐,府中何事?”
“薛采舒中选,已经封为贵人了。”
绿绮大吃一惊:“贵人?”
“是呀!”
“小姐,我们怎么办?”
薛子衿疑惑,反问她:“什么怎么办?”
绿绮连忙解释:“小姐,二小姐入了宫成了皇上的妃子,若要做什么事岂不是更加方便?您可要早作打算。”
薛子衿呵呵一笑,托着腮帮子看向她:“傻丫头,她在宫墙之内,我在这王府,放心吧,无事。”
绿绮还是不放心:“可是……”
薛子衿摇摇头,心中沉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吧。
于是,她提笔书信一封:
父母大人敬启:
女儿自嫁与永安王为妃,已有数月,衣食无忧,一切安好。接家书闻小妹选秀得蒙圣上所爱,不辱我薛家女儿风采,闻此吉音,吾心中甚喜。在此恭贺。楮墨有限,不尽欲言。
惟愿父母身体康健
女儿 子衿顿首
“绿绮,你准备些贺礼及这书信,差人送到薛府。”
“是,小姐放心。”
第二日,午膳时间。薛子衿见钟灵儿徐徐走来,高兴地请她同座。
“灵儿,你身体可好了?”
钟灵儿抬眼看了齐天影一眼,才回道:“谢王妃关心,妾身已然好多了。”
“那就好。一同用膳吧。”
“是。”
饭桌上,齐天影一直冷着脸,薛子衿也不理他,只当他还在生气。不过,她总是给钟灵儿夹菜,倒十分亲热。
“灵儿,你多吃一些,身体这么瘦弱,总是不好。”
钟灵儿一时拿不准王妃此举何意,又推脱不得,故而十分为难。
“夫人以前也是如此么?”
“什么?”薛子衿不懂齐天影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歪着头问他。
齐天影却突然不说话了,这使得薛子衿更加怒火中烧,她努力压着怒气,只笑脸对着钟灵儿,一个劲地劝她多吃饭。
这顿饭吃得是难以消化,薛子衿不知道的是,今日上朝齐天影远远就瞧见了齐天奕腰间的折扇。他当然认识——那是上好的檀香折扇,扇柄润泽生香。只瞧一眼,就知道是薛子衿的那把扇子。
于是,下了朝,他故意问道:“二哥腰间的折扇似乎和平常那把不太一样啊。”
齐天奕微微一笑:“三弟好眼力,此是您王妃,哦,我是不是该称一句三弟妹,赠送的。怎么?三弟不知?”
话是软的,刺是硬的。齐天影心中更加确信自己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哥哥。从小就不亲近,如今也是这般。
“怎会?家妻提起过二哥曾经多加照拂,于是想着备份厚礼相送。因二哥不喜金银,故送了把折扇作为谢礼。”
齐天奕不搭话,另问了一句:“不知弟妹身体可好?可还吃什么药?”
“劳二哥挂心,不曾见她吃什么药。二哥可有良药么?”
“我若得良药,必定双手奉上,以答谢当日的玉箫之约。”齐天奕说完转身离去,剩齐天影干笑着,越发难看。
一把折扇没完,又来了个玉箫之约,堂堂王妃成婚后私送东西给其他男人,还与人有约……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场闷气是无用的,薛子衿也不清楚这玉箫之约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