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女子得了圣宠,就可进宫成为皇帝的妃子。地位尊贵些的,若使唤几个信得过的奴才来往宫内外传递个书信之类的东西的,也是有的。
若地位一般的,使些银钱也可。宫人们在宫中常年劳作,为奴为婢,没得选。
遇上得宠大方的主子,自然能捞到一些油水;遇上不得宠或是小气吝啬些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于是乎,渐渐有了这么一条赚钱的门路。还别说,这往来的公公日头久了,可愿意巴结他们的人还真是不少,身上多了几分神气之色。
这不,薛府接到了薛采舒从宫里递来的口信。
“老爷,女儿说了什么?”
“夫人,如今该称她为贵人了。”
薛夫人像是赌气般说道:“我只知我的女儿,不知什么贵人。”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
“还不怪你!将咱女儿送到那深墙高院之中,母女不得相见。”薛夫人有些抽泣,“从前,有她在我身边闹着笑着,我还嫌她烦扰。如今,不在了,我又想念得很!”
“哎哟!哪里不在了?这不是递了书信来吗?”说着,薛建麟把那书信塞进富人手中。
薛夫人丝毫不看,继续埋怨他:“你说说你,送谁不好,偏偏将她送进宫?你怎么不把那病歪歪的怎么不送进去?”
薛建麟被她说得烦了,“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多说无益。还是看看舒儿说了什么吧。”
薛建麟将信拆开,认真阅读。
“说什么了?”薛夫人在一旁催问道。
“唉……”
“叹什么气呀!说呀!”
“唉……你养了个好女儿。”
薛夫人有些得意,“那是自然。”
“哼。”薛建麟将信递给她,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看。”
薛夫人一脸疑惑,低头看完再抬头时,仍旧不解,于是问他:“怎么?并无不妥啊……”
“不妥?”
“是啊!舒儿要老爷想法子帮忙。”
“哼!她只顾和子衿斗气,哪里还惦念你我?全然不见她对父母有一字片语的问候!还不如子衿懂事!”
“你失心疯啦?”薛夫人推了推他的胸口,“就这么点小事,竟也值得你发火?有什么大不了的,女儿在宫中平安得圣上宠爱,不是最要紧的么?”
“是是是!”薛建麟无话可说,圣宠当然重要!
“那你还不想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就她那什么在粥里下毒?此等拙劣之计……”
“哎呀!那你就替她想一想么!”薛夫人服了软,为女儿,不,为薛采舒,她愿意做任何事。
“你哪里知道,粥棚一事,皇上下了圣旨,我哪敢做手脚?这不是不打自招,自投罗网么?再说了,这粥棚前两日已经撤了。”
“什么?撤了?”
“是呀!”薛建麟点点头,翘起了二郎腿,自顾自地聊着,“话说,还是这子衿心中有些善意,竟想到为那难民设立粥棚。百姓口耳相传,皇帝这才知晓。若说真的是子衿进了宫,说不定更得皇帝看中!”
“你是老糊涂了是吧?啊?”薛夫人诘问他,“咱俩采舒哪里比她差了?容色倾城!”
“夫人呐,这女人啊,得宠哪里只能看容貌?再说了,宫里什么时候缺少美人?有头脑才能走的长久啊。”
薛夫人自觉说不过他,“好好好!你总有那么一大段的说辞来应付我。我不管,这事你说怎么办?”
“唉……这可不比王府,想安插进皇宫绝非易事,需徐徐图之。至于下毒之事,实在愚蠢,不可。”
“也罢,只一条,老爷你不许偏心。”
偏心者从不自知。只不过,薛建麟此刻心中竟冒出些莫名的愧意,和薛子衿有关。
齐天奕以不变应万变,每日打发日常,忽然清玄领着管家进来。
“王爷,那丫头又传了书信过来。”说完,他将一无落款的书信和一柄短剑一同呈于王爷眼前。
清玄仔细端详,回道:“王爷,是。”
齐天奕这才拿过书信,赶紧拆开阅览。
“身不由己,然心向往之, 若不能得,心与身俱灭矣?呵呵……”
清玄疑惑:“王爷,笑什么?”
“没什么。拿纸笔来。”
“王爷这么快就想好如何回信?上回您可是思量了许久呢,隔了一日才想好回信。”
齐天奕笑笑,十分自信:“今日这信不费脑子。”
清玄呵呵笑了起来:“王爷还能说笑,便知您心情不错。”
“也就还好吧。”
奴才递上了笔墨,齐天奕一气呵成,只一小会,便放下了笔,再将书信折好,放进了那信封之中。
于是,管家手中又躺着一份书信,过几日到钟灵儿手中时,仍旧多了道剑痕。
这天下午,天忽然变了脸色,灰蒙蒙的。虽然不觉得十分冷,却也是寒气逼人。风吹的门窗呼呼作响,仆人们慌忙去关好门窗,才用完晚膳。
齐天奕端坐在案前,胳膊下是一封展开的奏章,他正提笔写着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天也差不多暗了下来。
忽然,驿站有人来报:“王爷,那江上谦又来了。”
齐天奕饶有兴趣地抬头,问道:“哦?他怎么又来了?你照旧说本王病了,不宜见人。”
“小人说了,可他却不依不饶。说要请名医给您诊治呢。”
“哈哈……”
“王爷……他身后还跟着一人。说是今夜务必要见到您。”
齐天奕越发好奇,于是问道:“那人是何模样?”
“一身黑斗篷,看不清是什么模样。”
“济王若这般好奇,为何不早些将我请进去?”
齐天奕抬头时,果真有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站在他面前。放眼仔细打量他,个头约莫和他齐平,身影健硕,走路却十分轻巧,可见轻功了得。
齐天奕的目光停留在那人的足靴上,尽管是夜晚,也能分辨出那布料绝非常人可得,又绣着些蝙蝠图案,十分别致。
于是,他果断判断出,此人身份绝不一般。
“清玄你们出去吧。”
“这……”
“去吧。咱们这位客人不喜旁人在场。”
“是,属下就在门外守着。”
清玄悄然退了出去,随手将房门紧紧关闭,只留着二人在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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