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门外,绿绮等得焦急,不觉就想起了怀中的书信,警惕地扫过四周。这倒是个好地方,只不过……她低着头,无精打采,不知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绿绮姑娘怎独自一人坐在这发呆?”
她像受惊的鹿一样,慌忙转头,是济王的随从清玄。他一身黑,双手负于身后,倚靠在树干上,正含笑看着她。
她看清是他,并不急着起身,只抬眼静静打量着他,总觉得他身上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姑娘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谁盯着你看了?”她赶紧撇过头去。
清玄身体轻快一跃,就来到了她的面前,抬脚踩在面前的石凳上,一个手和胳膊随意地撑着膝盖,身子向前探着。
“怎么没有?”
绿绮微微抬起下巴,似乎是瞪着他:“没有,就没有。”
“哟,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脾气见长啊?”他仍旧是笑着,和他那主子一模一样。
“你说谁脾气见长?”
见她提高了音量,清玄赶紧赔罪:“呵呵,姑娘恕罪,是我,我说的是我。你可莫生气,若气出病来,可不值当了。”
本以为她再次发作,没想到立时却蔫了。
“算了,我没心情,你说是就是吧。”
“哎?你这是怎么了?你家王妃呢?”
绿绮斜着眼看他,眼神里充满了讥笑:“怎么?你来就只是为了见我家王妃?”
“不是,不是。我只是路过。”
她冷哼了一声,反问道:“路过?我倒没听说过有哪个男子路过这地方的?”
清玄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轻咳了两声掩饰着,缓解尴尬。他确实是偶然路过瞧见了她在亭子里发呆的,也知道她跟她家王妃向来是形影不离的。
但,却没法解释,这说法并不可信。
“算了,你走吧,让我一人静一静。”
“别呀!咱们也算是旧相识一场,说说嘛。”
绿绮烦躁不安,哪里听得见他的闲话,于是便不打算理他。谁知,清玄却死缠烂打,只顾逗她。
“哎呀!你今日怎么这般烦人?”
“嘻嘻……”他挡在她面前。
忽然,薛子衿出了门,脚有些一瘸一拐的,看来是蹲麻了。
“王妃出来了。”绿绮小声提醒他。
清玄转过头,果真,看见了薛子衿。绿绮率先起身,绕过他身旁,去扶主子。
“小姐,可还好么?”
“哟……慢一点。腿脚有些麻了。”薛子衿觉得这个身体和自己越来越像了,起码在窜稀这方面,完美地达成了共识。
她一直是窜稀第一名,吃多了,窜稀。
喝牛奶或者咖啡,窜稀。吃火锅也窜稀……三天一大窜,隔天一小窜,已经习以为常了。
“奴婢扶着您坐下歇会。”
“别别别,不能动。”薛子衿只能半倾斜着身子,脚不敢动。
“这么难受么?”
“缓一缓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清玄来到面前,拱手施礼。
薛子衿有些惊讶,忙问道:“你怎好生眼熟?在哪见过?”
“永安王妃忘了么?属下清玄,乃济王殿下随身护卫。”
“哦,对对对!怪不得眼熟,咱们见过。”
“从前在王府,属下曾随王爷去过府上,永安王妃忘了么?”
“呵呵……没忘。”薛子衿干巴巴地笑了。心中却直翻白眼:谁要记得你啊!什么阿猫阿狗难道我都要记得么?我这才穿越多久,这个要我记,那个要我学……烦人。
时不时地还要应付这身体主人的交际圈,当真是累得慌。
其实,有时候薛子衿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般“无欲无求”,对许多人许多事既不争取,也不强留。有就罢,没有拉倒。小事矫情,大事冷漠。无解……
就比如此刻,她正因这种小事纠结不停。
“哦!好了,舒服多了。”薛子衿活动着双脚,重新又恢复了活力,便径直离开了。她,本能地不喜欢这个清玄。
“王妃慢走,属下恭送王妃。”
绿绮侧目看着他,从他身边走过时,忽然将袖中那书信迅速塞到他手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急急跟了过去。
清玄垂首看了一眼信封,好熟悉!心中不解:她为何偷偷将这信塞给他?竟还挑这个时候?
他将信收好,过了一会儿,趁机将那信交给了济王。
绿绮似丢了魂一般,心中凄然:想见的人只能远远瞧几眼,一句话也没说上,打扮成这样,又有何趣?
“你方才与那人说些什么?”
“啊?!”她还没反应过来。
薛子衿停下脚步,望着她。
“哦,没什么。只是恰巧遇见,寒暄了几句。”
“是么?”
“是。怎么?王妃不信?”
薛子衿笑笑,又继续朝前走着。这丫头,有事情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称她王妃。罢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应付过去再说。
“怎么去了这么久?”齐天影认真地看着她,面露担忧。
“我没事,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嘛?”
齐天影笑了笑,左手却悄悄伸向她的手,然后轻轻握住。这里……不比王府。
绿绮依旧侍立在后面,眼睛直直盯着齐天奕,因而没察觉薛子衿也在偷偷观察她。
间或仍然有人举杯敬酒,被齐天影一一挡住了,齐天奕眼波流转,他看够了这一出夫妻情深的好戏。
从前,她不是钟情于自己的么?怎么如今却能做到与旁的男人恩爱呢?齐天奕的胸口烦闷不安,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堵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更可气的是,是她也迈步走去的。
“王爷,您少喝些吧,身体要紧。”清玄低声规劝,自家王爷虽有些酒量,却从不贪杯。今日,喝的有些多了。
他侧过头,盯着他。
清玄又继续说道:“王爷!”
齐天奕一言不发,又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竟真的不再碰它了。清玄与他有情同手足的交情,他的话,齐天奕通常能听进去几分。
偷空,齐天奕逃出了席,去了离这不远的兰亭轩里,醒醒酒。微风柔柔,望着水里的鱼儿嬉戏打闹,他确实头脑清醒了不少。
清玄远远站立,始终护卫着他的安全,即便今日身上不曾带刀剑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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