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方势力的逼迫下,钱正信无奈同意了盐商们的私盐交易。
冯家订购的这批私盐数量巨大,交货地点又在临江码头,那通过运河运输无疑是最合适的。
如今运河已是漕帮的势力范围,而盐商与盐帮之间又有矛盾,所以这次的生意顺理成章地落在了漕帮手中。
漕帮帮主很高兴,这是第一次合作,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将盐帮的生计全部抢过来。
钱正信虽然同意他们出货,但仍然小心谨慎,坚决不许盐商们在常用的几处码头渡口装卸私盐,命他们寻找新的隐蔽的小渡口进行。
大盐商们对此颇有怨言,却也不敢违逆,毕竟钱正信好不容易同意了此事,他们见好就收,不想再横生枝节惹钱正信不快,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批私盐运出去。
寻找新的装货地点,这对于漕帮来讲并非难事,运河周边的情况他们了如指掌,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渡口。
那处渡口名平波渡,从前也是个繁忙所在,直到有一年突发洪水,平波渡附近村落被冲毁,变得荒无人烟。
且洪水导致河流改道,别处有了更适合的渡口,平波渡也就荒废了下来。
平波渡虽然荒废已久,设施大多损坏,但好在地方够大,收拾一番又是个很好的渡口。
虽然这些奸商贪官十分谨慎,但蓝敏仪早已命人盯紧了各处盐库及渡口码头,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传来消息。
探子们很快发现了盐库的异动,他们在准备出货了。
漕帮之中的内应宋成也很快给曹昂传来了消息:漕帮帮主的心腹频繁地前行荒废已久的平波渡,据其中一人酒后失言所说,九月二十三,将有一批货从平波渡发出。
虽然宋成没打听出究竟是什么货,但综合各处信息,很明显就是冯卓严订得那批私盐。
“九月二十三。”蓝敏仪轻声重复着,面露沉思之色,“堂兄,我们来了江南这么久,也该回京了吧?
回京前就在行宫设宴,宣江陵的官员前来,他们为了迎接我们做了不少准备,这两个多月的伺候也尽心尽责,总要奖赏勉励一番。”
为求稳妥,蓝敏仪决定将那些官员都困在行宫,免得有人给盐商们通风报信,或者给他们搬救兵。
“好,我马上命人安排下去。”荣晟恩话音一转,“不过如此一来,堂妹之前所说,行宫里只留下二百亲兵守卫就有些不合适了,为了您的安全还是将所有亲兵留下,或从别处调一支军队过来。”
蓝敏仪一脸的云淡风轻,“堂哥多虑了,行宫也是宫,他们要进来也是不许带随从、不能带武器的,几个文官而已,二百亲兵绰绰有余了。
倒是你那里要小心,漕运总兵那里,有父皇的令牌在,他们不敢犯上做乱,但漕帮的帮众数目也不少,若他们负隅顽抗,也是个麻烦事。”
“这次带出来的可都是精英,若面对这些乌合之众都束手无策,就该提着人头回京请罪了。”荣晟恩同样很有信心。
当天下午,公主殿下将要回京,在二十三晚上举行宴会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江南的官员都松了口气。
日后总算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这几个月他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怒了公主。
有了具体的时间地点,蓝敏仪又加派了探子盯紧了平波渡,而其他地方的探子她也没有撤回,她担心平波渡的动静是漕帮故意弄出来混淆视听的。
所幸漕帮的人没那么多弯弯绕,从九月二十一日开始,陆陆续续有车辆向此运送货物,探子趁人不备时检查过,一条条麻袋里装的都是盐。
但蓝敏仪他们并未采取行动,这些大盐商们鬼着呢,之前冯卓严与他们谈买卖,这些人说什么都不肯将交易内容落在纸上。
以至于蓝敏仪等人得不到书面证据,只能抓他们的现行。只有盐上了船,而船离开了码头才能成为私盐,否则他们有的是理由推脱。
等待的日子总是煎熬的,对于蓝敏仪等人如此,对曹昂来讲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因着身体原因,这几乎是他为官生涯的最后一战了,所以他十分看重。每日不顾辛劳地跑到蓝敏仪这里来打探消息。
蓝笛留在豫州查案尚未回来,蓝敏仪见曹昂实在闲不住,也同情他的遭遇,就暂时让曹昂顶了蓝笛的角色。
这下曹昂更来劲儿了,每天一大早就来蓝敏仪这儿报道,分析情报、整理已有证据、推衍审问的过程、提前预判结果……忙得不亦乐乎。
蓝敏仪本身是个勤奋的人,见他这样也不由咋舌,所幸经太医诊断,这几天曹昂有事情做、心情舒畅,他的身体居然更好了些,蓝敏仪也就不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