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舟很冷静地拨电话。
好巧,闵学东在办公室呢。
“云舟,你要来庐州吗?”
“闵叔,我家遇到困难了,想请你帮忙。”谢云舟的声音非常平缓。
闵学东听到这话后心里一紧,仍旧用轻松的语气道:“那你来之前给我打电话,我这边还要去开个会。先这样,我晚上回去再跟你联系。”
说完,闵学东挂了电话。
谢云舟知道,闵学东那边的办公室里说话不方便。
小夫妻两个回到客厅,谢文哲正在抽烟。
等儿子过来,他给儿子递一根烟,父子两个坐在一起抽烟。
顾小曼一句话不说,给父子两个一人倒一杯茶水,然后安静地坐在对面,离得稍微远点。
窗户开着的,风一吹,烟味从另一个方向飘走了。
谢云舟先问:“爸,矿务局党委书记呢?他可是副厅级。”
“病重,无法工作。”
“同时管煤矿和电力,这活儿不好干,想清廉都清廉不起来。”
“嗯,所以我才说不知是福是祸。就怕我这头欢欢喜喜接了任命书,不到三天送我一副手铐。”
“爸你别担心,这活儿肯定不能接。同时管这两块,除非入常委,不然管不住,牛鬼蛇神能缠死你。可你一个处长,突然提副厅,不可能一下子就给你入常。”
谢文哲往后靠在沙发上:“自从管了新安电力,我喝的酒越来越多,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恨不得两只眼睛都闭上。
云舟啊,有时候我在想,人往上爬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谢云舟过了片刻后回道:“爸,谢谢你一直庇护我们。”
谢文哲笑了一声:“你小子果然会说话,一句话给我找到了奋斗的意义。”
“爸,我们都长大了,如果你真的太累了,那就退休吧。过几天我们就要分房子了,等我装修好了房子,很快会有孩子,你帮我带孩子。”
“你想得美,我才不去给你带孩子。我学老刘,我退二线,找个闲差养老。”
谢云舟笑道:“爸你就承认吧,你不想退休。”
“废话,现在说给你提个专工,你心动不心动?”
父子两个说了几句玩笑话,把沉闷的气氛活跃起来。
谢文哲在烟灰缸里把烟头熄灭:“既然都来了,晚上一起吃顿饭,晚上的班也别去上了。你要分房子了,回头我给你点钱,添置点好家电。”
“爸你现在一个月多少钱啊?”
谢文哲拒绝的很干脆:“我不告诉你。”
谢云舟笑起来:“我又不要你的,我一个月一百零四,我就是想知道我和你有多少差距。”
“你不要我也不告诉你,怕你嫉妒我。”
爷儿两个一起说笑,很快,沈君瑶回来了。
家里没菜,她也懒得去买菜做饭,拿着好多东西去食堂打饭。
顾小曼立刻起身:“妈,我跟你一起去。”
她总觉得屋里有股烟味。
沈君瑶带着儿媳妇去食堂:“小曼,既然你们回来了,明天你们去把家里的票都兑换成东西带回去。天凉快了,东西轻易坏不了。”
“好呢妈,你工作忙吗?”
婆媳两个一边走一边说话,没走多远,碰到打饭回来的陈美。
已经身怀六甲的陈美身形笨拙,手里提着个篮子,里头有几个大饭盒。
她看到顾小曼后有些欣喜:“小曼来了。”
顾小曼笑眯眯地看着她:“贾婶子,你走慢点。”
陈美听到她的称呼,笑容淡了一些:“沈局长也去打饭啊?”
沈君瑶笑得淡淡的:“两个孩子回来了,家里没菜,去食堂凑合一顿,小陈你慢点啊。”
打过招呼,双方各自离去。
陈美看着身材纤细的顾小曼,哼了一声,结婚都快一年了,一个蛋都不下!
想到这里,陈美昂首挺胸地继续往家而去。
谢家一家子耐住性子吃饭,还没吃完呢,家里电话响了。
谢云舟先放下电话,起身去接电话。
“是闵叔吗?”
“云舟,出什么事了?”
“我爸接到个天大的馅饼,我们怀疑是陷阱。”
闵学东笑起来:“什么馅儿饼,不行先吃一口再说。”
“不能随便吃,说不定里头包的毒药。”
“说吧,什么事?”
“新安这边突然要提我爸当副市长,分管电力和煤矿,但你知道的,电力和煤矿是新安两大支柱产业。就我爸的性子,性子耿直,不会拍马屁不会送礼,没人脉没背景,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可能轮到他。所以我们都怀疑是陷阱,找我爸背锅的。”
闵学东又笑起来:“你怎么能这样说谢书记,他怎么没人脉,你姥爷在新安名气那么大。”
“我姥爷除了留下清名,也没留下什么。反倒因为我姥爷的清名,我爸更要清廉做官。煤矿那个大染缸,把我爸丢进去,要不了三天,整个人都被染黑,一辈子都别想洗脚上岸。”
闵学东笑完后开始说正经话:“云舟,你们先别急,我帮你问问,看看是不是省里这边有什么动向。如果真的有毒药,那是不能吃的,只能退一步明哲保身。”
谢云舟嗯一声:“好,多谢闵叔。”
闵学东的声音严肃起来:“最近谨言慎行,特别是你和小曼,等我的消息,我明天晚上给你打电话。”
谢云舟接完电话后返回餐桌:“爸,闵叔说让我们谨言慎行,明天晚上给我回电话。”
谢文哲点头:“明儿你们就别回去了,就在这边住一天。该吃吃该喝喝,大不了就是我不当这个官儿了。同时接电力和煤矿,我肯定不能干,那是嫌命长。”
沈君瑶问道:“文哲,要不要我让我妈去问问以前的老朋友?”
谢文哲摇头:“不能去,他姥姥认识的很多都是本地人,本地人谁敢和市领导对着干呢。就算有外地的,这么大的事情,在位的老官油子,谁也不敢贸然插嘴,问也问不出来个什么。”
闵家不愧是庐州大家族,虽然闵家兄弟目前官位不高,但亲朋故旧遍地都是,想打听个消息还是能打听得出来的。
第二天晚上老时间,闵学东的电话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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