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骚动吸引了苏休的注意。
他走上前,扒开人群,进入到里面。
只看到六名衙役正趾高气扬地站在那里,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
他们前方,一老一少两名乞丐互相依偎,蜷缩着身子。
老乞丐头发白且杂乱,满脸皱纹,眼睛深陷在眼眶中,身上那件破旧的衣衫,补丁密密麻麻,衣摆处更是破破烂烂。
他正护着怀中小乞丐。
那小乞丐头约莫十三四岁,发蓬乱如鸟窝,沾满了灰尘和污垢,稚嫩的脸庞苍白而消瘦,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睛里满是害怕和惶恐,身体瑟瑟发抖。
“唐乾中,郡丞大人说了,你只能在这麓安郡城终身行乞,你竟然还想给他人做事,想死吗?”
为首的那名衙役满脸横肉,怒斥道。
说完,他还不解气,又是一脚踢向那老乞丐。
老乞丐赶忙护住自己的孙子,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却一声不吭。
唐乾中侧头,咬着牙,满脸怒意:“华阎尊真的要赶尽杀绝?”
砰——
那满脸横肉的衙役抬脚重重地踢在他的胸口,将其踢倒在地。
唐乾中吐出一口鲜血。
武者的力量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爷爷。”小乞丐大慌。
那衙役则朝着两人吐了一口唾沫。
“呸,郡丞大人的名字是你能喊的?”
“来,带走!”
他命令手下将对方带走。
唐乾中想要反抗,迎来的却是一顿拳打脚踢,最终还是被拉走,留下一地血迹。
围观的百姓看着,止不住摇头。
“这唐家,惨啊!”一名提着菜篮的中年妇人沉重叹息一声。
恰好旁边苏休听到,他眸光闪烁,不由问道:“这位姐姐,那唐家是怎么回事?”
先前,他从老乞丐口中听到了华阎尊三个字,不免生出一丝兴致。
听闻此话,中年妇人一怔,旋即眼眸闪亮,笑如春花绽,理鬓扭身,娇羞而悦。
“小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她打量着苏休,言语带着欢喜。
“姐姐,我今天刚来。”苏休温和一笑。
他这一口一个姐姐,叫得那中年妇人花枝乱颤。
对方也是毫不吝啬地说起了那两个乞丐。
这唐家,原是麓安郡城的富贵人家,家境殷实。
而且唐家家主唐乾中更是乐善好施,在这郡城颇有名望。
然而。
因为这唐家做的是贩酒生意,正好华家也想要眼热其生意火爆,也想插手,甚至想要其酿酒手艺。
但唐家的酿酒手艺乃是祖传,自是不肯。
以前的时候,唐乾中的大儿子在前线奋勇杀敌,得了个副将称号,跟随着镇北大将军。
华家有所忌惮,不敢妄动。
但十一年前,镇北大将军战死沙场,唐乾中的大儿子也随之战死。
唐家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华家自是蠢蠢欲动。
刚开始,因为唐家是忠烈之家,华家只是在生意上打压针对唐家。
后面随着时间推移,华家越发放肆,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哪怕唐乾中已经被迫交出了那祖传手艺,依旧无法保全家族。
时至今日,唐家彻底落败,唯有家主唐乾中和他那唯一的孙子得以苟活。
而两人的苟活,也是华阎尊故意为之。
他是这麓安郡的郡丞,地位仅次于郡守,位高权重。
为了羞辱唐家,他动用强权,直接逼迫两爷孙终身只能以乞讨为生活,而且还不能离开这麓安郡城。
听闻这话,苏休脸色微沉。
这华阎尊还真是奸恶小人,为了自身利益,敢对忠烈之后下手。
他不由想到了临江老兵。
这些为国捐躯,奉献自身的忠烈之士,在牺牲或者退休后,往往得不到应有的英雄待遇。
长此以往,只会让大汉的将士更加寒心!
苏休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那刚才是什么事呢?”
“还能是什么事呢,估计就是那群衙役看他们爷孙过得太舒坦了,故意让人聘请他们,然后再用只能行乞的理由,将他们关进大牢折磨一阵子。”中年妇人压低声音道。
苏休眸光一冷。
这群衙役的背后,估计就是那华阎尊指使。
此人不仅阴险无德,还睚眦必报,真是一大祸害。
告别中年妇人,苏休继续走着。
但脑海里一直都在想着唐家的事情。
这样的忠烈之家,不该有此横祸。
这华家,一定要灭!
不知不觉,已是中午。
没吃早饭的苏休觉得肚子有些饿。
他瞧着不远处有个面摊,径直走了过去。
“风儿,你回来了!”
“风儿,为娘好想你……”
刚来到面摊,一名头发蓬乱如麻,眼神狂乱而炽热的妇人忽然冲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声音沙哑而破碎,双手胡乱地挥舞着,十分疯狂。
只因她被绳子拴着,倒是没有触碰到苏休。
只是那样子,有些吓人。
苏休止住步伐,眉头微皱。
这时,一名肤色黝黑的汉子连忙跑出,赶紧抱住那妇人:“那不是风儿,不是风儿。”
他大声安抚着,而那妇人则全然不听,疯狂挣扎,嘴里还在大吼。
“他就是风儿,就是……”
眼见情况有些失控,苏休上前一步,右手轻抬,食指与中指并拢,身形如鬼魅般移动。
只见他以极快的速度在妇人身上轻点几下,准确地封住了她的几处穴位。
疯癫妇人的身体猛地一僵,软瘫在黝黑汉子的怀中。
那黝黑汉子脸色一急。
苏休解释道:“她没事,我只是让她好好睡一觉。”
黝黑汉子瞧着怀中妇人呼吸平缓,并无大碍,又看到苏休气质非凡,贵气逼人,心中大松。
他将妇人放好,很是歉意地来到苏休面前,用右手指了指脑袋。
“对不起,我妻子这里出了问题,给您添麻烦了。”
说完,还不忘给苏休深深鞠躬。
苏休表示无碍。
这种情况也不是那妇人自己能够控制的,他能理解。
他接着问道:“你妻子是天生这样的吗?”
他医术高超,又懂巫术,若是能够救治对方,倒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毕竟这样的状态,对于她自己和其他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听闻这话,黝黑汉子长叹一口气:“诶,她是受了刺激。”
说到这,他脸上露出怒意,双手不由紧握,咬牙切齿道:“都是因为那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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