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霄的突然出现，同样在楚南璃的预料之外。
她明明从庄霖那里得知，夜九霄至少还要五六日，才能返回京城。
她不知道的是，夜九霄是专门为她赶回来的。
在得知楚南璃有孕，并且被夜云霆派人看管后，夜九霄便动了提前回京城的事情。
他在南境的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将剩下的都丢给手下后，他就先带着人回了京城。
原本至少五六天的路程，被他硬生生压缩到了四天。
一直到如今，他已是一天一夜不眠不休。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来晚。
“我一向尊敬皇叔，只是，皇叔也不应该拿此事来打扰皇祖母吧？”
夜云霆心中的烦闷情绪，已经达到了极限。
尤其是在夜九霄出现后。
他怎么觉得，夜九霄虽没表现出来，可明里暗里，都在维护楚南璃呢？
这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本王以为，”夜九霄面露讶异之色，“这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呢。”
他忍不住多看了眼夜云霆的头顶。
倒不是看他头上有没有绿帽子，而是想知道，夜云霆脑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进的水。
他但凡去调查一二，都会知道，楚南璃根本就没有背叛他的可能。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本不想将此事闹大，可纵然如此，这野种，也留不得！”
夜云霆无意和他做口舌之争，只想着先将楚南璃的孩子除掉再说。
可夜九霄显然不会让他如愿。
“本王倒是想要提醒侄子一句，如今战王妃的身孕，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吧？”
夜九霄的话，让夜云霆有些不明所以。
他冷着脸开口回答：“是又如何？这和皇叔，似乎也没多大的关系吧？”
不过是个野种，死不足惜！
“话虽如此，可你难道不清楚，女子怀孕到底有多凶险么？”
“这个月份让她强行堕胎，只怕她的性命也会有所损伤！”
而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注意到这一点。
又或者说，在他们看来，皇家颜面，可比楚南璃的性命要重要多了。
夜九霄今日若是没有及时赶回来，只怕楚南璃会真的陷入绝境。
“臣弟虽不在京城，却也听说前几日，皇兄突发恶疾，太医院众人都束手无策。”
“说句不中听的话，倘若战王妃真的一尸两命，往后，谁来为皇兄诊治呢？”
他再度看向皇帝，看似玩笑一般的话，正好说中了皇帝的心思。
皇帝之所以这般宽容，其实也是考虑到了这一方面。
他身体本就不好，上次昏迷，一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虽说这普天之下，未必没有医术比楚南璃更好的大夫。
他上次的晕厥之症，肯定还有别的医治方法。
可一个眼前就能找到的大夫，总好过那些云游四海不知踪迹的名医。
杨淑妃怎么可能容忍有人对楚南璃出手相助？
她声音尖利地开口：“王爷难不成是想诅咒陛下？陛下如今身子好好的，又怎会出什么事！”
要是不能抓到今天这个机会除掉楚南璃，她以后想到动手，肯定会更麻烦！
“本王也只是说了万一，毕竟，未来之事，谁又能够保证呢？”
今日的事情，毕竟已经闹大。
不然，夜九霄其实有更好的法子能够保住楚南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站出来。
“皇叔怕不是在说笑吧？”夜云霆眉间已经隐隐有了压抑不住的火气，“不过是除掉个未成形的孩子，哪里有皇叔说的这般严重？”
更何况，那个野种，就是他的耻辱！
“什么严重不严重的，也说来给哀家听听。”
太后的步辇，终于姗姗来迟。
她也没想到，夜九霄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不过能看到小儿子平安无事地回来，太后倒也顾不得那么多。
“这事情都已经闹得这么大，连哀家都有所听闻了，你们难不成想瞒着哀家就直接处置不成。”
太后的埋怨，多半是冲着杨淑妃去的。
毕竟，倘若不是她这样兴师动众，也不会闹成如今这般。
杨淑妃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她带着怨恨瞪了楚南璃一眼，还是有些不甘心，没能让皇帝直接处置了她。
太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事情，依哀家看，先放一放，调查清楚再说。”
“皇祖母……”
夜云霆同样心有不甘。
在他看来，这就是他的私事，如今掺和的人越多，他便越觉得面上无光。
“这孩子，哀家就先带走了，毕竟是家事，她待在哀家那里，总不至于还会有闲言碎语传出去。”
“今日已经这个时候了，此事就明日再议吧。”
太后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敢说些什么。
而楚南璃，也被带到了太后殿中。
太后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人，独独留下了楚南璃在自己面前。
她收起了脸上的和善，这一刻，她才更像是从深宫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太后娘娘。
“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太后并没有叫楚南璃坐下，但也制止了她行礼的动作。
方才在皇帝面前跪了那么久，如今又要被迫在太后面前站着，楚南璃现如今其实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但她还是只能强撑着。
毕竟，她现如今能够看得出来，太后其实同皇帝一样震怒。
只不过，太后将怒意更好地收敛起来，并没有流于表面。
“你腹中的孩子，定然还有隐情，对不对？”
太后看似是在询问，实际上，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的威胁，同样不容忍忽视。
楚南璃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这孩子，确实是战王的。”
“只是，我如今同战王的情分已断，并不想让战王知晓此事，还请太后为民女保密。”
楚南璃将兴善寺那夜发生的事情，简略地同太后说了一遍。
当然了，其实她心中，对于那夜之人，还隐隐有些怀疑。
纵然楚一已经寻来了夜云霆的玉佩，可她总觉得，记忆中那个不甚清晰的男人，和夜云霆只有七八分相似。
可眼下，楚南璃显然不能将这些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