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最后,只剩带头大哥宋志、狗二、黑三三人,其余人等不是装模作样跟后面,就是隔很远在田里慢慢跑着。
“别磨洋工,等抓到了邀功去喝酒。”宋志鼓舞士气,有几个人闻声又动了动。
赵喜娣压根儿不管他们说什么,她走过荆棘丛,看到了远处的客船,不过耽搁了些时间已经走远,她有些泄气,沿着河岸往下跑,想要追上船只。
突然间感觉背后被硬物击中,跑太久脚下发软,终是一个踉跄,绊倒在地。赵喜娣吃疼的坐在碎石上,石头冰凉硌屁股,她赶紧用手指撑着地面又站起来。
“大哥,真是好身手,百发百中。”几个泼皮也都跑得满头大汗,说话都不利索了,凭借着惊人毅力跑来的小六,见赵喜娣被击中,还有心思拍马屁。
刚跑几步,突然又一下,这次的石头小一点,也轻一些,除了被打到时有轻微的触感,不碍事继续前进。跑总归不是办法,石头子一个接一个的打过来,几个泼皮就像寻到乐子一样,石头如同冰雹一样落到了背上,腿上。
她被惹怒了,忍着痛蹲下身,挑选了两块大约橘子大小的石头,随后转身,瞄准宋志站立的方向,朝着面门就是一挥。
两人隔着约有十米,就连宋志自封神枪手都没那个准头,可赵喜娣扔来的石头就像长了眼睛一般,他差点躲闪不及。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是一块,瞬间砸中他的右脸,鲜血直流。
大哥的威严不容侵犯,他怒吼:“给俺追过去,杀了她。”
说完后面几个泼皮终于跟上来了,看着宋志流血的脸颊都面面相觑,他们的大哥被人打伤了。
当务之急,抓到献宝都不是目的,重点是帮大哥出头。
赵喜娣看他们人多势众追来,一边跑一边回头瞄准扔石头,几个跑在最前面的泼皮来不及躲闪,被砸得到处逃窜。
她忍不住笑出声,可随即她“嗷”了一声:“啊,我的腿!”她的腿被追赶而来的宋志一块石头砸中,疼痛感蔓延开来,疼得龇牙咧嘴。
宋志在身后露出得意的笑声,随后又说道:“快把她抓起来,俺要扒了她的衣服,慢慢羞辱她。”几个泼皮听了十分兴奋,怪叫着冲过来。
赵喜娣抓起石头一顿乱砸,但也只能拖慢他们的速度,绝非良策。
绝望之际,她想起自己刚开始就是奔河而来,这条渡河她很熟悉,曾经下去救过荣儿。
“抓住她。”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赵喜娣声嘶力竭的喊道。
“小娘子跳水了……”失望至极地语气。
索幸她的脚还能坚持住,几步之遥,跳进水里,只留下“噗嗤”溅起的水花。
“跳了?真跳了!”狗二跑过来,意犹未尽。
“算了,既然她自己要把路走绝,也怨不得俺们兄弟。”黑三说完,直接将手中石头扔在水中转身就走,一下午本可以找点活儿做,却因为私人仇怨浪费掉了,他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
“走吧!回去擦药酒。”
“真倒霉,没抓到跑了不说,额头还受伤了。”
听到弟兄们的抱怨,宋志脸色阴沉。
……
烟花三月下扬州,三月正是游山玩水的好时节。
船舱里确实气氛凝重,一家之主的韩武坐在舱内,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他本是二品节度使,却因朝中文官进言说他与旧时亲信来往过密,联合起来参了他一本,官家听取了文官们的建议,特派他回荆湖北路江陵府任团练使,以此让他自证清白。
等于是从中央直接调离到了地方,而且还是离汴京比较远的地方。
宋朝重文轻武,武官虽然也有从二品官职,却只是一个荣誉称号,文官武官都可以封,没有什么实权。
韩武这武官也是如此,因家中世代为官,年幼时跟着叔父学习兵法,继承家族志愿,意图攻打西夏,合并西夏。
到了壮年,参与了几次小规模的对战,加上家中有人举荐,一路高升到从二品,看着风光,实际上就是个花瓶,没有实权,凡事还得看文官们的脸色。
刚开始他只觉得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只懂得咬文嚼字,擅长朝堂之争的文官们左右官家的判断。
可随着文官党派的壮大和发展,他慢慢察觉到官家并不想交战,只是一味委曲求全,文官们更是与官家一条心,他们力求一切办法的和平相处,为此给西夏,辽送去了不少金银财宝、甚至还想着和亲。
可你越软弱越挨打,一味地送礼,两国不劳而食却不知收敛,胃口越来越大。
辽国这次竟然又要在往日的物资中翻倍,二十万两银子和四十万匹绢,那又得征缴多少税收,又得有多少黎民百姓受苦,卖儿卖女,被迫背井离乡。
而西夏也要增加岁贡,为此不断地在边疆摩擦。
韩武自然是不愿,请求出战,言辞恳切。官家还未开口,文官们纷纷弹劾,他心中不平,语气激烈,这才惹怒了官家和一干文臣,说的好听是让他回去壮大江陵府,其实已经舍弃他,潜台词让他回去养老。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说话的是韩武的大儿子韩若章,他今年已经二十三岁,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见父亲郁郁寡欢,心中对朝堂的不满又加重了几分。
“爹,依儿子看,咱们何不联合魏大将军上书参那些文官一本。”
韩武的二子名唤韩若龄,今年十九岁,从小跟着父亲耳闻目染,平时喜欢写一些诗句,年纪轻轻就已经中了秀才,只等再参加会考,中了举人,再中进士。当然进士不是他的目标,看多了官场的黑暗,他立志要做父亲的左膀右臂,在朝堂上协助父亲。
韩武不语,他知道这不是他一人可以阻拦得了的,他低声道:“内忧外患,天灾人祸,北宋危在旦夕,官家排除异己,亲信文臣,国之危矣!”
“唉!”他长叹一口。
“唉!”坐在最末端的韩若为也跟着父亲叹气。
“小弟,你跟着添什么乱,我们与爹爹正在商议国家大事,你且出去玩耍。”二郎君韩若龄哭笑不得。
“小弟是忧父亲之忧,思父亲之思。”大哥韩若章打着哈哈说道。
韩若为却当没有听到,坐在交椅上,目视前方,两只手放在胸前揉捏着一只布偶。好像要扣下他的眼睛,却又不得要领,着急的大喊:“撕下来,撕下来,撕!撕!”
声音尖锐。
韩若龄说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大哥韩若章依旧是在笑:“你莫跟小弟一般见识,他素来就这般……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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