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娣姑娘,先用饭,吃完饭在细聊!”张氏觉察到赵喜娣的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东坡肉,赶紧说道:“吃吧,吃吧,姑娘多吃点。”
赵喜娣拿起筷子,又看向大家,发现大家都没有动筷子,又讪讪放下,嘿嘿尬笑。
“开动吧,恩人请!”韩武拿起筷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后韩若章也拿起了筷子。
赵喜娣大喜,不再言语,眼睛盯着桌面上美味的食物,一筷子便狠狠地戳进东坡肉中,鲜艳欲滴的东坡肉瞬间就被戳起。她挑起落到碗中装装样子,随即咬了一大口,要不是残存着理智,怕失了她爹员外的面子,她早就一口一个。
接着又吃了几大口米饭,夹来几块肉,吃得津津有味。她还专门挑不需要啃不需要挑刺地吃,力求最快速度让闹腾的胃满意。
一碗米饭下肚,旁边站着的女使很有眼力见的,又拿碗去盛饭。
盛饭间隙,赵喜娣尴尬一笑,解释道:“今日只用了中饭到现在还滴水未进,腹中空虚,吃相狼狈,多有失礼。”
“理解理解。”同样埋头苦吃的还有下水救人的韩若章,他已经在吃第二碗了,猛夹一筷子青菜后说道:“毕竟在水里很耗费体力。”
赵喜娣对着善解人意的韩若章点头微笑:“多亏了公子的及时相救。”
“救自家小弟,不足挂齿。倒是你,小小年纪,舍己救人,当是我们韩家欠你一个大人情。”韩若章停下筷子说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韩若章。”
“在下韩家家主韩武!”韩武吃得比较少,一直观察赵喜娣,随后指着一旁的张氏说道:“内人张氏,二子韩若龄。”
“嗯!”韩若龄被点名,口齿不清地回应。
说话间,饭盛了上来,赵喜娣点头示意,露出两小小梨涡。又不说话了,专心干饭,两碗米饭见底,又喝了一小杯团茶缓解了油腻,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她端坐着,水却在大家看不到的桌下,摸着圆滚滚的肚皮。
饭桌上,韩武没有再开口,等吃完饭,他把赵喜娣单独喊进了内舱。
“赵小娘子,请坐。”韩武坐上座,往左手边指了指,正是之前三个儿子坐着议事的位置。
自然还是多谢、感谢之类的官方话,赵喜娣刚开始没啥想法,只想做活雷锋,现下看到这家人吃喝用度都不同于别家,倒是跟电视剧里达官显赫的王爷宰相最不济也是个官员的标配相像,自然也起了贼心,想让他赠与一些贵重物品,毕竟自己实在太穷了。
有了钱她就可以逃去汴京,逍遥快活,以免被她家那个李大娘子送给朱主簿做小妾。
这是除了她自己家人,自己能接触到的富有人之二。
“赵小娘子,我姓韩,韩武,我们一家前往江陵府,此去是奉命担任团练一职,这是我的信物,如若之后有任何困难,都可来江陵府找我。”韩武说着递给她一块腰牌,腰牌上正楷字刻着“韩”字。
赵喜娣接过认真端详着腰牌,江陵府她没有去过,但是听说是在现代湖北那边。如果投奔而去还得南下,团练使这个官衔大不大,能够干涉的范围广不广,她也不清楚。
“此番你救了我儿,需要什么奖励,我能帮到的都愿意去办。”
钱!钱字卡在喉咙间,怎么也开不了口了,明明自己很想要,可是这不会让人看轻她吧。
而且救人是出自本心,当初救的时候也并没有想要要补偿呀!
“我……我……”她吞吞吐吐,心里暗骂道:有钱人就不能直接给一百两银子吗?
嘴上还是说不出来,她低着头,不敢直视韩武的眼睛,明明自己救了人,是英雄,可是要了钱,性质就变了,变得有些唯利可图。
“我什么都不需要!”说出官方话的时候赵喜娣心在滴血。
与此同时,韩武似乎开了窍,他说道:“赵小娘子,勇气可嘉,还是一个不为利之人,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品行,实属可贵,为了救助我儿时候衣服毁坏,我愿拿出二百两白银,为赵小娘子买件新衣补上。”
“嗯?二百两?”幸福来的太突然,比预想的翻倍,突然天降横财,她大脑宕机,说话都不利索了,二百两是做梦都能笑醒的程度。
也太不真实了!她不能立马抽自己一耳光,只能捏捏自己大腿,疼!
随后她又想到比起钱财,还有有关后半身幸福的大事,刚才的喜悦感顿失,默默地问道:“比起银子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团练使您可以管一方主簿的事吗?”
“哪类型的事?”韩武好奇问道。
“嗯……”赵喜娣不知道如何启齿,沉默良久说道:“就是主簿纳妾的事。”
“与你有关?”韩武很有耐心,等待着赵喜娣道出实情。
赵喜娣有些扭捏:“我家主母与那主簿家的姨妈交好,连带着跟主簿家老太君有交情,主母是我庶母,为了族中利益要送我去做妾。”
说着她垂下头,捏紧拳头:“可我并不想去,我的人生才刚开始,不想拘泥于大院中,不知团练有何化解之法,能让我虎口脱生?”
韩武沉吟片刻,带兵打仗,他还擅长,但是婚嫁内宅之事他没有经验:“南山县主簿可是姓徐?”
“不是。姓朱!”赵喜娣回答道。
“可能换了,若是徐主簿我倒是可以说上一二。”韩武欲言又止:“不过既然你不愿意,那要不随我们下到江宁,我们虽不能给予你荣华富贵,但安稳充足过完一生足矣,你若不愿婚嫁,自然也不会强迫于你。”
“额……”赵喜娣错愕,现在就可以溜走了……她心里又惊又喜,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要做出选择太难了,她本来也是生在虎狼窝里,换一个地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容我想想。”赵喜娣心里七上八下,突然又想到什么,眼巴巴地看着韩武:“团练,我今晚可能还要借住在船上,等明早开了城门才能入城。”
韩武点点头,笑而不语。
一夜翻来覆去,本来跑酷了一下午,加上潜水救人,累不行了,可躺在船上却又不得劲,摇摇晃晃地。船已经靠近了岸边,就地停靠了,可心里心绪不宁,熬到大半夜终于眼皮子无比沉重,浑浑噩噩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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