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高阳!你别以为你揭开身份本公子就怕了你了!”
“好吧,乐仙兄,我是想等一个人。”
“这还差不多!”白云边哼了一声,似乎早就知道,瘪了瘪嘴,“吕一那么大本事,用得着我们在此等着吗?留个消息,而后一路入州城,让他在州城寻我们便是。何苦要让大家都在此地等候?”
两日前,他们在此地和吕一汇合,稍作安排之后,吕一便护送骆夫人返回了苏家坞,他们也就没再前行。
“也是我的失误,临走之时告诉了他在此等候,我害怕他跟我们走散了。”夏景昀笑着解释。
“那我们也不能在这儿干等着啊,这不是徒耗光阴嘛?”
夏景昀挑了挑眉,“怎么是干等着呢?可以做很多事啊,温书、习字、作诗、画画,还可以出门走走,看看不同风土人情,我这些天可忙呢!”
他忽地一挑眉,“白公子不会什么都没干吧?”
“怎么会!”
白云边下意识地开口否认,但回想起这两天干了什么,却只想得起自己的侍女。
这么说来倒也不算徒耗光阴。
啊呸!这都什么啊!
“但总得有个期限吧?”
夏景昀闻言也抿着嘴想了想,“明日一早,如果明日辰时还没来,我们就出发吧!”
白云边拿到确信,点了点头。
夏景昀一愣,“白公子不回房?”
白云边只觉得后腰发酸,两腿发软,“难得闲暇,不如你我手谈一局?”
夏景昀稍稍一怔便明白了过来,果然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饿汉不知饱汉虚啊。
“如此甚好!”
夏景昀不是什么围棋高手,顶多就是独断少年宫,横压同龄小朋友的业余水平,但是脑子里的那些定式和棋谱吊打一下白云边还是没问题的。
依靠不俗的演技,跟白云边难解难分地厮杀了两局之后,夜幕也渐渐升起。
夏景昀将棋子收回棋罐,扭头看着窗外。
按照时间来算,如果顺利,今夜怎么都能赶到。
除非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或者苏元尚依旧不肯前来。
就不知道吕一能给他带回来一个什么消息了。
他到底会来吗?
夏景昀心头带着几分患得患失的紧张。
白云边站起身,似乎又有了几分积蓄,“说好了啊,明日辰时!”
夏景昀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正说着,一阵马蹄声从窗外伴着寒风传来。
夏景昀猛地站起,来到窗户边,瞧着两匹快马,一前一后,飞快到来,然后停在了客栈楼下。
很快,陈富贵的声音也在门口响起,“公子,吕一回来了,还将苏大人......”
“我知道了。”
夏景昀已经大步从他身边冲过,跑下楼去。
小二已经将马儿牵去马厩喂养,吕一看着苏元尚,“苏大哥,我们上楼吧,公子在楼上。”
说完他正要领着苏元尚上楼,夏景昀的身影已经带着飞奔到了近前。
苏元尚和夏景昀都这么互相看着对方,忽然都笑了。
“道阻且长,苏先生可愿同行?”
苏元尚笑了笑,“微斯人,吾谁与归?”
然后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苏元尚执缰绳狂奔一路,夏景昀跟白云边下了半日围棋,双手俱都冻得一僵,但二人的心头,却是从未有过的火热和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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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两天在构思新卷了,更新量不会那么大,or2
中京城,永远都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压抑。
对普通老百姓而言,那是天威浩荡,那是皇气弥漫;
对在这座城池之中有所地位的人而言,那是权力的阴影,那是天光破不开,狂风吹不散,萦绕在心头的欲望的阴霾。
宫城,则是这一片阴霾最厚重的地方。
宫城中的那个男人,是这一切权力根源的具象,不在乎他到底是谁,高矮胖瘦,只要他坐在那把椅子上,他就是亿兆子民仰望的中心。
这位被世人称作崇宁帝的男人正坐在一间奢华的宫殿中,随意地翻看着手里的书。
长乐宫中,地龙的热气,带着淡然却又隽永的幽香,让人仿佛真的置身于春回日暖,花舞人间的日子。
德妃穿着一袭素雅的宫袍,似一朵盛放的牡丹,微笑着陪在一旁,也不喧闹,安静地帮忙揉着肩膀。
翻了一阵,崇宁帝愈发觉得有些百无聊赖,想了想,将书放在一旁,拿起一本明显被他刻意摆在一旁的折子,打开看着神色才重新变得有兴趣起来。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每一次看都忍不住感慨一句,写得真好。比起那些所谓大儒的书好不知道多少。”
崇宁帝一脸感慨,“德妃啊,你这个弟弟,朕很是喜欢。”
德妃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过分的欣喜,依旧笑容浅浅,“别的事情臣妾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说,这孩子,倒是确实有一颗忠君爱国的心。之前泗水州叛乱的时候,骂那郑家父子的话,臣妾现在都还记得呢!”
崇宁帝很满意地笑着,“有这等文采,又有那等诗才,关键还如此心怀天下,忠君爱国。”
他反手按着德妃揉在他肩膀上的手,“他是泗水州解元,已经可以做官了,之前你拦着朕不要给他封赏,朕给记下了,不管此番春闱如何,朕都要赏他一个好差事!”
德妃连忙道:“陛下厚爱,臣妾感激不尽。可这春闱取士,那是国之根基,陛下切莫为了臣妾开这个口子,否则臣妾姐弟可就百死莫赎了。”
“你啊!总是这么小心谨慎!”
崇宁帝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他既有这个本事,就当得起朕的爱重。这与抡才大典并无关联。”
“陛下教训得是。臣妾只是担忧这立志之言,和实干之能,终有不同。他若有本事,自然春闱得中,一切水到渠成。他若连春闱都过不了,自是他自己本事不够,如何能够枉费陛下的爱重和栽培。”
崇宁帝看了看德妃,十分满意,“罢了,既然你这么坚持,朕也不勉强。”
他笑了笑,拍了拍另一边肩膀,“这边也按按。怀儿已经年满六岁了,该是正式寻名师教学的时候了,他的老师,你来帮他选,选好了朕来安排。”
皇宫里虽然有公用的老师,且都是顶级大儒,但一般地位高的皇子都可以有自己真正的先生。
这种先生可不是随便选的,因为这样的人,通常都会是皇子坚定的支持者,并且可以光明正大不受任何人诟病。
崇宁帝这话,相当于给德妃一系加了两个强援,而且是德妃自己来选,不可谓不厚道了。
德妃也没装模作样地推辞,恭敬谢恩,“谢陛下恩典。”
又等了一会儿,崇宁帝起身离开。
等到圣驾远去,宫中众人才如释重负般轻松起来,阳光重新照进了这温暖的殿堂。
一个宫女笑着道:“娘娘真是圣眷正隆呢,陛下没能赏公子,总要变着法赏娘娘呢!”
她们虽未跟着去泗水州,但身为德妃下属,对夏景昀的消息自然是知道不少。
德妃淡淡一笑,并没有什么得意张狂的表情。
转身回去,该绣花绣花,该给儿子做点好吃的,就亲手做点,云淡风轻,仿如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过多久,一个宫女又开心地跑了回来,“娘娘!好消息!”
德妃正和冯秀云一起忙活着给儿子做喜欢的糕点,闻言侧目。
“方才外廷有旨,任命卫大人为新的户部尚书!”
冯秀云闻言登时面露惊喜,没想到这个问题就这么就解决了。
原来的户部柳尚书年事已高,崇宁帝经过了例行的三次挽留,已经准了他乞骸骨的奏折,各方都为了新的尚书人选争得头破血流,没想到竟然任命竟然忽然出来,而且还落到了卫远志头上。
卫远志跟着大部队回了中京城也有些日子了,但是一直赋闲在家,官位是有,但是没有职务。
德妃一系在朝堂的能力不那么强,卫远志能做的位置也不多,所以一直还没运作成功。
冯秀云已经被德妃许给了夏景昀,为了避免陛下一时性起,如今德妃都没让她在陛下面前露面,所以她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此刻眼中就是纯粹的惊喜,“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宫里的其余宫女也纷纷开口恭喜起来。
德妃却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一个小黄门匆匆前来。
“娘娘,方才陛下有旨,昭阳宫提前解封了。”
!!!
冯秀云忽然感觉后背猛地一凉,仿佛有无数条蛇爬过。
德妃却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淡淡道:“本宫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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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当军是天下最奇葩的一支军队。
这个奇葩的意思,既有这个意思,也有那个意思。
奇葩之处在于,它名义上属于陛下,但实际上却等同于姜家的私军,其中所有征募兵员、军官任免之事皆由姜家自决。
当然这是两代皇帝都认可的事,毕竟当年姜老军神打遍四方无敌手,声望名气也足够,随时可以改朝换代,但他还是选择了效忠大夏皇室,皇帝自然在有些事情上,选择了默许。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皇帝还会暗中推波助澜,毕竟万一再来一场叛乱,他们还是希望已经证明了自己忠诚的姜家手上能够有一支能打的强军,作为大夏这艘快要倾覆的大船最大的压舱石。
这一点,在姜老军神死之前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也正因此,也就引出了第二个奇葩之处。
无当军主力驻扎边疆,但京城附近,始终有一支三千人的无当军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