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镇东南角有一片人迹罕至之地。这里很早以前发生过一件很奇怪的事。
住在这里的五十多户人家一夜之间全部口鼻出血暴毙身亡。
这是两百多口人命。上至九旬老妪,下至刚出生的婴儿,没有一个能幸免于难。
经验丰富的几个仵作一起验尸,也是丝毫没有头绪。最后给出的结论是中毒。
但是当时有目睹惨状的不少百姓,他们不认为这是中毒,暗地里议论说这是恶魔索命。还说这片地方曾经是乱葬岗。
从那以后,没有人再敢往这里走。
在这里验尸,绝对也不会有人知晓。
夏二扛着包裹严实的夏鑫尸体,趁着夜色就来到了这里。
跟在后面的还有胡萍和夏秋。
关于这里的传说,他们三个并不知道。这里早就被人们遗忘,房屋也破旧残缺不全。
由西向东第五户人家的房子比较完整,虽然破旧,也能遮风避雨。
胡萍把两张方桌合在一起,夏二把夏鑫的尸体放了上去。
夏秋点着了蜡烛,望着这年代久远,充满阴森之气的破旧房屋,身上不由得感到一阵发凉。
“娘,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吓人?”
“这是废弃的房屋,以前也有人住的,有什么吓人的?这么大了,胆子要学着大起来。”
夏二道:“仵作什么时候来?现在已经子时了。”
胡萍道:“应该快了。我去外面等着。”
胡萍走出院子来到路边,正看到前方匆匆赶来一个人。
她迎了上去。
“张爷,您来了。这边请。”
张爷已经年过六旬,曾经也是本镇知名的仵作。现在有了年轻人接班,他很少再验尸。
胡萍本来是要请年轻一点,经验少一些的仵作,但是听说要来这个地方,出再多钱也没人愿意来。
请张爷是迫不得已。胡萍也害怕张爷真查出问题,那事情就麻烦了。
张爷本来也是不愿意来,但是听到胡萍要给一百两银子,年岁已高的他也豁出去了。
为了这一百两银子,为了儿孙能够不再过苦日子,他一个人偷偷地从家里跑了出来。
“夏夫人,我来晚了,我这腿脚不比年轻时,现在老了,走不快了,请多担待。”
“张爷,您能来就好。我这也是为了女儿。女儿思念她爹,伤心难过得都有心病了,非得说她爹是被人害死的,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您这一路辛苦,这有五十两银票,你拿着,回去买茶喝。”
胡萍把五十两银票塞进了张爷手里。
她刚才的话,加上她这五十两银票,让经验颇丰的张爷顿时起了疑心。
张爷曾经也遇到很多这种事情,用钱来买通他,让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
这种丧失良心的事做多了,他也常做噩梦。有时能拒绝就拒绝。遇到财大势大拒绝不了的,也就只能出卖良心。
张爷把银票放进怀里,一句话也没说,跟着胡萍就进了屋。
夏二看到是张爷,也愣了一下。他也担心张爷看出破绽。
“张爷子,好久不见了,您这身体还挺结实啊?”
张爷看到夏二也在,心里又明白了几分,说道:“夏二啊,托福托福,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将就活着。”
夏二道:“您这年岁大了,让您大老远跑来一趟实在不好意思,时间也不早了,那就开始吧。一会还要入棺下葬呢。”
“好好好,抓紧时间。”
张爷来到桌边,把包裹夏鑫的薄被子打开,又把夏鑫的衣服全都脱下。上下仔细看了一眼,又查看了口腔,鼻孔,眼睛和耳朵。最后把尸体翻过去,又检查了一下后背。
他说道:“夏员外身上并没有外力击打痕迹。看他面容自然,口鼻眼也无异常,也不是中毒而亡。根据我四十年的经验,夏员外死于急症。”
夏二道:“辛苦张爷了。”
张爷看了一眼胡萍,又看了一眼夏秋,说道:“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回去了。”
胡萍道:“我送您出去。”
张爷摆摆手,道:“留步。赶快把人安葬了吧。”
夏秋一直没有说话,张爷检查尸体的时候,她就一直目不转睛看着。
现在张爷要走,她开了口:“张爷爷,您检查完了?”
张爷愣了一下,道:“你是秋儿吧?你爹是旧疾复发,没什么异常。”
夏秋道:“有人看到我爹是被人打死的。请张爷爷再给检查一下。打死我爹的人是会功夫的,也许身体表面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但是内脏可能已经破裂。请张爷爷检查一下我爹爹的五脏。”
张爷看了一眼夏二和胡萍,意思是:“你们两个同意吗?”
胡萍先开口了,对夏秋说道:“秋儿,你怎么了?你怎么能让你爹被开膛破肚?如果查出来还好,如果没有问题,那你怎么对得起你爹?”
夏二说道:“秋儿还小,不懂事。嫂嫂也不要怪她。她不知道验尸都是不动刀的。张爷阅历丰富。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死因。张爷已经检查完了。我们如果再让张爷对我大哥开膛破肚,那不仅是对我大哥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更是对张爷的不信任。”
张爷听两人这么说,也明白了两人的意思,说道:“秋儿。我干了四十年,从来没有动过刀。现在就算剖开胸腹,我也没有相关的经验。如果你不放心,那我就再检查一遍。”
夏秋听他们三个人这么说,也没有办法了。对张爷说道:“那就请张爷爷再给我爹检验一次。”
张爷又重复了之前的动作。不过这次多检查了一下被头发覆盖的头顶。
检查之后,他说道:“确实是病死的。老朽不能耽搁了,必须在天亮前赶回家。”
夏二把张爷送出了院子。
胡萍一边给夏鑫穿衣服,一边说道:“秋儿,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一下。你现在就像中了邪。什么人的话都去信。那个宇文玉就是个采花贼,他对你一直图谋不轨,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
“娘,你看我爹身上的伤。他这些伤我在二叔身上也见到过。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的伤这么像?”
“我认识你爹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他说以前小时候和你二叔偷人家果子,被人家吊起来打,这些伤都是那时留下的。”
“可我二叔说他的伤是抓坏人时留下的。”
“你二叔那个人就爱说大话,他的话你也不要信。”
夏二走了进来,道:“快,我们也走。”
胡萍把包裹好的尸体抱起来,放在夏二肩头。
三个人出了院子,向西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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