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峰的心咯噔一下,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他努力做出不明所以的样子,怒道:“我怎么会知道?我要是知道,早就接她回来照顾了!”
宋云矜盯着他的脸,忽然笑了起来:“苏针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不就是你宋先生吗?”
宋国峰更加愤怒:“你胡说什么?”
“你让我师父不要忘了,是谁教授她绣技,又说她欺师忘祖,大不了她几岁,可一出现就摆着长辈的架子,能做到如此理直气壮的人,就只有她师父苏针神了。”宋云矜说着,打量了下宋国峰,忽而高声喊道,“来人,给他换一套女装!”
宋国峰终于明白自己是被宋云矜耍了,登时气急败坏地冲柳筝道:“柳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啪!”宋云矜抬手就给了宋国峰一个耳光,声音冷漠:“哪里来的畜生,敢骂我师父,小心我打烂你的脸。”
宋国峰对宋云矜恼恨至极,可到底顾着她是大帅千金的身份,不敢动手,只能冲着柳筝大骂:“你这个白眼狼,告诉她我是谁!”
柳筝缓缓走到宋国峰面前,冷声道:“狗叫了半天,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活该你挨打?”
“我是谁你不知道?”宋国峰愤怒地指着自己道:“我是你师爹宋国峰!”
宋云矜做出惊讶状:“师父,这不会真的是你师爹吧?”
柳筝抬手对着宋国峰同样送去一个耳光。
对象是柳筝,宋国峰可不客气了!
冉明姬打他,到底是个大帅千金,他还要掂量几分。
可柳筝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苏雪芝的一个徒弟罢了!
被人这番欺辱,宋国锋冲过去就要打柳筝,哪知道宋云矜轻轻一抬脚,他就被绊了一跤,直接摔了个狗吃屎,他愤怒地抬头:“混账东西!敢打我。”
“我记得宋国峰的模样,眉清目秀,文质彬彬,身形瘦长,一介书生,而你……”柳筝嫌弃地踢了他一脚,“肥头大耳,肚满肠肥,眼睛只剩下两条缝,凭你这猪模样,也敢冒充宋国峰?”
宋国峰气结,他想爬起来打人,可是被宋云矜踢了一脚,半个身体都麻了,根本动不了身,只能朝许运升呼喝道,“运升,你快告诉他我是谁!”
许运升没料到宋云矜和柳筝如此胆大,一言不合就把宋国峰按在地上打,早被眼前的架势惊呆了,此刻听到宋国峰呼喊,他这才回过神,结结巴巴道:“他……他真的是……是传绘部部长,宋……宋国峰……”
宋云矜这才露出惊讶之色:“真的是宋国峰先生呐……”
“听到了还不快扶我起来!”宋国峰朝柳筝下令。
柳筝却是一动不动,漠然看着地上的宋国峰道:“宋国峰与我师父只有宋云矜一个女儿,如今不过二十五,可这位宋先生的儿子都有二十七八岁了,显然假的。五姑娘,咱们对冒牌货不需要客气,他不是喜欢装我师父么?那就送他一套旗袍,穿好了给大家看看好了。”
“你敢!”宋国峰大怒,拍着地面大喊。
“我师父的命令,我当然不敢不从。”
宋云矜说着,拍了两下手,守在门口的几名保镖立刻冲进来,恭恭敬敬朝宋云矜鞠躬,便照着宋云矜的吩咐,把大喊大叫的宋国峰拉了出去。
“幸好我带的人够多,要不然你这么一大坨,还真不好处置。”宋云矜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无比庆幸地说完,又挪向许运升,笑着道,“你猜猜我还有几个保镖在门口?他们能不能把你扔出绣苑?”
许运升脸色一变,哪里还记得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连滚带爬跑出绣苑。
待他们离开,外头闻讯而来的看客,也纷纷作鸟兽散。
宋云矜过去把门一关,转身看向柳筝。
柳筝笑了一下,面容逐渐哀伤:“真是没想到,宋国峰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在柳筝的记忆中,宋国峰抱着文人的傲骨,面对苏雪芝时,向来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清高自傲,每次出现,都像是全世界亏欠他似的。
后来他的画技有点名气后,更是不得了。
哪里像方才那般,呼呼喝喝,对许运升一个偏远旁支都极尽谄媚,令人嗤之以鼻。
“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藏得好,又有苏家人惯着。”宋云矜一针见血,“没了苏家人作依仗,他又守不住泼天的富贵,自然而然就要弯下身躯,膝盖落地,像狗一样去讨好他人。”
“对,他本来就不是人,是无情无义的畜生。”柳筝按了按眼角,又恢复了冷静,道,“和传绘部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下一步,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对付我们。”
宋云矜抓起桌上的手袋,道:“我最喜欢旁人搞事,这一点,你知道的。”
“后头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柳筝看她戴上了帽子,惊讶道,“你要去哪里?”
“去先施公司。”宋云矜答道,“先前答应了霜雨,要好好谢谢她帮忙,顺带也要准备一份礼物去戚家。”
由于这两日发生了变故,先前送给戚太太的那几个绣苑学生的名额也将要作废,她得提前去戚家说明情况。
柳筝听罢,微微颔首:“是该去戚家走一趟了,唐家一消失,戚家便成了第四个大家族,先前戚太太的态度暧昧不明,又和余老夫人交好,还是需要确定她的态度。”
宋云矜垂首,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想利用霜雨。”
柳筝却劝她:“我们这样的人,是没资格感情用事的。”
宋云矜不再多言,这一点,她何尝不懂呢?
每一步都要计算好,绝对不能出现任何误差。
差之毫厘,便是粉身碎骨。
……
“真没想到,我离开之后,唐家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宋云矜抵达先施公司时,戚霜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她,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和往常一样,叽叽喳喳说起话,待提到了唐家的境况,戚霜雨不由地发出感叹:“从前我不过被火烫了一下,便痛得泪流满面,可她竟然在火中站了那么久,活生生把自己烧死。”
宋云矜的神色黯然。
十二年前,她也差一点葬生火海。
唐锦玉真是出乎她的预料。
“如今唐家已经成了过街老鼠,唐夫人为了生计,还想求到余老夫人那里,不过余老夫人如今不过是闲人一个,那个能给她出谋划策的三长老从派对回来之后,便缠绵病榻,听说也快不行了。”戚霜雨说着,又有些感慨,“外人都说他是被程风哥哥害的,但我知道,程风哥哥至多收走了三长老的权力和不法所得,根本不会谋害三长老,是三长老他自己吓自己罢了。”
宋云矜听到这里,便知道余程风已经把余家的事情都料理妥当了,拿掉了余老夫人的权力,又敲打了余三长老,如今他便是余家真正的家主。
“你今天看起来不太高兴?”宋云矜关心地问。
“我的学业结束了,姆妈帮我在许家的医院谋了个差事。”戚霜雨说着,揽住宋云矜的胳膊,“这也是我今天一定要见你的原因,后头要工作,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闻言,宋云矜便明白了,戚家在许家和余家之间,选择了许家,否则戚霜雨现在应该在余家谋到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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