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本就不大,几人很快来到厮杀处。
木府守卫互相之间死命相斗,莫许双臂中小心翼翼的抱着孕妇,他的青衫被孕妇的血浸染了大片。
他动作小心唯恐牵连到孕妇,看向木府守卫的脸上满是狠戾阴诡,手下更是半点不留情。
木之瞻双指间一根金针射出,穿过众多守卫,准确无误的刺进莫许的眉间。
被金针刺激,莫许动作一顿,趁此时机,五族老立即丢出五朵金色莲花,以五行方位分布,五族老跟着就位,将莫许围住,温润清凉咒语发起,地上涌起瓣瓣金光,形成一朵地涌金莲,将莫许置于金莲的中心。
木之瞻趁莫许被法阵分神之际,又射出几道金针,全部没入莫许头顶。
莫许身形晃了两晃,半跪在地,却仍护着怀中的孕妇,但他头疼欲裂,一时支撑不住只得将孕妇放到地上。
纵然他已经疼得双眼赤红,动作却小心至极。
金光越来越盛,渐渐侵蚀着莫许周身的黑雾,莫许双手敲打着欲要裂开的脑袋,一张邪魅好看的脸已经扭曲了起来,似经历着极大的痛苦。
随着他周身黑雾渐渐被金光包裹,他眼中的黑息减少,偶尔能模糊看到木之瞻的焦急脸庞,只是脑海忽明忽暗,忽急忽缓,致使他灵台浑浑噩噩,始终不能清醒。
忽而,一声婴儿啼哭传来,莫许似有所感,僵顿了一下,只是啼哭只这一声便戛然而止。
众人都定睛看去,明月两人离的最近,看到孕妇身边一个血淋淋黏糊糊的小东西正一动不动,似乎了无生气。
木府的人,无论老幼妇孺都会些医术,孕妇知自己大出血孩儿难保,又遭此巨变,丈夫和公婆都被打死,她伤心到极致反而冷静的下来,只想丈夫一脉单传,不能在自己这里断了,便使银针在身上穴位上扎了几针,强忍剧痛,气绝前终于诞下了孩儿。
只是孩子在她肚子里憋的久了,气息微弱,出世后只哭了一声就没了气息。
此时需全神贯注牵制莫许,众人心焦却也只能干着急。
木之瞻正束手无策之时,莫许却有了动作,他指尖指向婴儿胸口,浓
郁黑气便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指尖流进婴儿体内。
盏茶时间后,婴儿忽的大哭起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即担心起来,莫许功法诡异难测,他将自己的功力输给婴儿,对婴儿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莫许被婴儿的哭声拉回了些许神智,只是眼睛在接触到咽气的孕妇和她身下的一滩血迹时,胸中恨意又喷薄而出,又要进入浑噩状态,他恐自己再入心魔,伤了婴儿,便强行打碎金莲,突破阵法逃遁而去。
莫许逃走了,他的术法在木家人身上却没有解除,越来越多的人被阴灵感染,成为杀戮傀儡。
这些傀儡身入刀枪不死,木之瞻和五族老只得先对其进行镇压。
不到一天时间木家人几乎一半都被阴灵感染,木之瞻在众人护法下才勉强将他们困在一间布满阵法的屋中。
最后,木之瞻抱起地上的婴儿,明月也跟了过来,却见婴儿面门笼罩着阴郁黑气,哇哇大哭,他双眼圆睁,暴露着狰狞阴鸷,宛如一个穷凶极恶的恶鬼,要生吞了抱着他的人一样。
木之瞻也看的心中一凛,动作便顿了一下,就在这一顿的当儿,婴儿身上的黑气已经向不远处那间房笼罩了过去,安静的房屋瞬间躁动了起来。
木之瞻脸色巨变,他忙将婴儿放下,疾步退了开去。
只是为时已晚,在他刚定下脚时,房间忽的炸开,里面的阴灵四面八方的射出,向着周围刚刚松懈下来的木家人袭去。
很快,除了木之瞻和五族老,其余木家人已经全部中了袭击,他们身体明显的僵滞一下后,眼中冒着诡异的精光,饿虎扑食般向五族老和木之瞻袭去。
这些阴灵傀儡比之镇压之前威力更甚,一齐攻击木之瞻和五族老。
木之瞻和五族老在莫许强行突破阵法时已经受了反噬之力,被这些傀儡一齐攻击,刚开始他们还能刺给阴灵傀儡几根金针,数十招之后他们便开始不支,身上已经几处受了伤,而那些傀儡却毫无弱势,各个紧逼。
明月蹲在婴儿身边,这婴儿身上还在冒着黑气,明明是一个小不点,却像个索命厉鬼一般,他好像能看到明月和小
远,对他们狠目相对,洪亮的哭声灌入人的耳朵,让人只觉阴风扑面,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小远看着婴儿穷凶极恶的模样,神情一顿,脑子里的一缕记忆似乎有复苏的迹象,他去扑捉那抹记忆,却只能看到自己似乎是被群鬼围攻的模糊画面。
忽的身后一声炸响,明月忙回头去看,只见阴灵傀儡被炸的漫天飘飞,漏出被他们围在中央的木之瞻。
木之瞻身上几道血口子不停的冒着血,他以剑撑地才不致使倒下去。
木之瞻眸色痛惜,盯着不远处被炸掉一条腿的少年,少年表情在阴森鬼气笼罩下痛苦的扭曲一瞬间。
他不觉眼眶滚热,叫道:“泽儿…”
少年的断腿被黑气缠绕,已经长出了新的,他重新站起来,阴鸷冰冷。其他被炸飞的木家人也都重新站了起来。
木之瞻脸庞上缓缓划过的一滴清泪,将温润冻结成决绝。
“开启四钉阴阳阵!”
五族老也被围攻的重重喘气,听了木之瞻沉重的声音,其中一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仰天长笑几声便痛快道:“好!咱们木府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尤殇那老妖婆的诅咒啊!也好,这一天早点到来,免的日后活的提心吊胆的!”
尤殇?明月简单回忆了下,便扒拉出了有关尤殇和木府的仇怨,那是五十年前,尤殇带着病重的丈夫来木府求医。
那时木之瞻还是个小婴儿,木府的家主还是他的父亲木乘风,木乘风给尤殇丈夫把了脉,便说他丈夫气数已尽,已经治不了了。
尤殇和她丈夫伉俪情深,纵然她心里也知道木乘风说的不假,但她的理智让她不能去相信,第二日她丈夫便死在了木府中,她心痛难忍,便把所有的火气和责任都撒在木府身上,说是木府治死了她的丈夫。
于是当了尤殇出气筒的木府,便被尤殇诅咒,以血诅咒他们木府总有一日会惨遭灭府!
一般正派修士是不会修习诅咒的,一是这是掠夺他人气运的法术,于以后修成的金丹资质有损,所以修士们都不会修习此术。
二是诅咒能修改别人的命运,一定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改天逆命了
,所以需要自身运气或者命格足够强大,才能抵抗改天逆命的压力,不然修习诅咒术的时候就被诅咒术的压力撕碎了。
所以自古以来,除了少数强大的人修炼了诅咒术外,只有生来就强大的龙族才能修炼,但是在各大洲的传说中龙族早已灭绝。
尤殇发动诅咒时却显现出了龙形,本来一般人修炼了诅咒术也只能诅咒一两个人,但对于有龙族血脉的尤殇来说,发起对一个府的诅咒虽然耗力了点,但完全在她的承受能力之下。
也正因为是龙族的诅咒,木府人才担忧着这一日的到来。
木之瞻和五族老合力将被阴灵控制的木家人封印在了村里的木楼中,之后为了避免婴儿因无法承受莫许厚重的功力而暴毙,几人又合力做法驱除他身上的黑气。
一夜后,婴儿身上的黑气是驱除了,但是婴儿也只剩下了一口气。
五族老也因黑气反噬成了阴灵厉鬼,只有木之瞻勉强保持神智。
他用仅剩的一点灵力使出四钉阴阳阵,将五族老和他自己一起封印在了这座建筑中。
最后,则是在这个房间中又设了一个保护阵法,将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婴儿封存在了案几上的金莲中。
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明月意识归位,一双眼睛看向身前案几上,发着蒙蒙青光的金莲上。
恰在这时,空气中传出一声轻轻的叹息,“这孩子刚出生就承载了莫许诡异功力,灵魂受损。这三年来我翻阅木家古籍残本,终于找到了一个或许可以救他的方法。”
“莫许修炼的功法阴邪之气极重,用至阳之物或许可以抵抗。赤日家有一处赤焰田,田中蕴养了几株扶桑树,若每日服用扶桑茶,这孩子身上残余的阴气或许可以驱除并且修复灵魂,只是这孩子此时微弱,泡扶桑茶的水需是玉门山上所降之雪化成的水。”
明月秀眉微蹙,这是要她帮忙?心里盘算着,玉门山上的雪她想想办法或许还能弄到手,可赤日家的扶桑树三年才结一叶,五年才发一枝,制成扶桑茶又要颇费一番功夫,十年才制的一两,就连赤日家的族老都难以喝到。更何况这是要每日服用,
赤日家有没有这么多扶桑茶都难说。
木之瞻叹息了声,他又岂不知扶桑茶的贵重,但是此时的他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了,“我观你灵脉尽碎,与仙途一路定然毫无作为。若你能帮我救了这个孩子,我便助你修复灵脉,走上仙途。”
明月此来本就是为此,虽然救活这孩子艰难,也只得尽力一试了。
微弱的青光打在明月秀美的脸庞上,给她的俏美中染了丝幽冷,“如此,便望前辈指点,晚辈定然感之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