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壑荒原的大能对易水毕恭毕敬甚至到了虔诚的程度,那必然他是万壑荒原的大人物,这样的大人物除了他们山主也就只有他们那位消失了的开山祖师神机鬼藏了吧!
那易水看自己的眼神偶尔会露出除了喜欢还有更深的东西,也就说的通了。
而尤殇和老头都表露出认识他们两人的表情也可以证明这点。
这些思绪在明月心中闪过,但这些都是她的猜测,如果她真是陆九连,那就算她怎么问他们,他们也不会告诉她吧。
明月决定诈一诈他们,接过玉镯,看了看,观玉镯翠绿欲滴,触时微有凉意,她看向老头道:“听说千年前您挖了玉门山宝穴中的原石,炼制了一个玉镯,那玉镯可缚任何妖邪,可除一切心魔,您老给它取名清心。”
明月看着老头,眼中映出一抹莫测,接着道:“这个清心镯您不是打算用来对付陆九连的吗?”
她这话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几分神秘,几分不屑。
话落,老头眸色微闪,两条白色的眉毛凑的更紧,一旁的尤殇也望了过来,不知明月这话的意味是记起了什么还是只是这么一问。
易水已在不自觉间屏息凝神,虽然还在逗弄着怀中的婴儿,但全部注意力已经集中在明月身上,他其实不想明月记起以前的事情,陆九连的经历并不美好,也就是那样的经历造就了她毁世的极端念头。
虽然她这一世的经历也饱含坎坷,但好在她现在很豁达,他会一直陪在她陪在身边,不会让她再独自承受一切。
老头也不是白活这些年,只不过陆九连对他的阴影实在太大。明月刚才的话才让他有一瞬的震惊,但一瞬的震惊之后,他盯住明月的眼睛。她眼中神色虽然也浸着冰冷,但却与陆九连那种黑暗完全不同。他随即也松懈下来,对明月笑了笑道:“陆九连已经死了,这个清心镯也没有了原来的使命。刚才我看那少年用入境梭对付你,想你应该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这个清心镯可以助你清除心魔。”
明月已经在极力模仿这一个坏人模样了,但还是被老头识破,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漏了馅。
但既然已经被识破了,她便收起身上散发的气势,呵呵笑道:“既如此,那便多谢老者厚爱了。”
几人辞别了尤殇和老头,明月便摇铃去向下一个地方,之后都没什么特别的,他们大大小小又收服了十几只妖和两个邪修。
眼看日落西山,月攀树梢,到了结束的时辰了,几人出了阵法,出现在沉舟山的甲板上。
赫寻夜早早逃出,赫寻家其余弟子没了主心骨,收的妖邪比冷家弟子少了将近一半,但虽然如此,赫寻家的底蕴也比星域的几个强些。
星域几个家族实力都相差不多,所收妖邪也是没有多少差别,算成绩时,几个家主还因为哪个强一点哪个弱一点吵了起来。
冷时舟将几人劝住,这场比赛才算圆满结束了。只是这场比赛的看点除了星域几个家族争权夺利,还有一个便是赫寻夜在生死战书中逃跑了,堂堂一家之主,竟然闹出这样的丑闻,也够大家笑几年的了。
对别人来说这是茶余饭后的笑谈,但对赫寻家就是耻辱了,临离开沉舟山时,明月看到赫寻家上到几个族老下到弟子们,各个看赫寻夜的眼神充满了怨怼和羞耻。
她笑了下,觉得夜色挺美的。
冷时舟带着冷家人回到明月城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冷时舟心情很好,他将大家夸赞一番后,嘱咐大家好好休息,便让众人回自己的院子了。
明月和易水回到落云院,易水看明月脸色有点发白,问道:“你怎么了?”
明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被入境梭影响,脑海中就一直有个巨大的影子在渐渐浮现,刚开始感觉并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影子也渐渐浮出水面。
明月摇了摇头,道:“可能是累了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易水望着明月进入房间,眉宇皱起,心中担忧也越来越盛,到了他这个实力,已经可以隐约感觉到要发生的事情,月儿怕是要想起陆九连的事情!
明月回到房间后便躺在床上睡下,刚盖上被子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坐在一张椅子上,身前是一个简单的木头桌子,桌子上的油
灯就要耗尽,昏暗的光线映照不出屋子的全貌,她只能看见桌子另一面三个模糊的身影。
隐约可以看到那三个身影两个是面容愁苦的老人,一个是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匕首寒光闪闪,上染着殷虹的血,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
明月低头看落下的鲜血,便看到地面上一滩血迹,她循着血迹一路寻找源头,才发现那滩血迹是从自己坐着的椅子下蔓延过去的。
她低头想看看自己哪里受了伤,当低下眼睫毛时,赫然发现自己胸前被开了一个一指长的口子,鲜血正涓涓的从那个口子里往外冒。
一瞬间,撕裂心脏的剧痛,被抛弃的酸涩感觉一股脑的侵入了她的脑海,大量的记忆浮现出来。
这两个老人是她的养父养母,那个中年男人是他们离家多年的儿子,他是一个月前忽然回来的。
原因是他偷了门派的镇派法术秘籍,唯恐门派追杀便回了犄角旮旯里的老家避难。
但那本法术秘籍上被涂了落沙蛊,落沙蛊是一种极小的蛊虫,小到肉眼不可见的程度,它一旦进入人体便会寄居在人的心中,饿了便以人心为食,渴了便吸人血解渴,直到将人的心吃完,血吸干,人也就变成一具枯骇,风一吹便像沙粒一般被吹散。
但有一个方法可以解除此蛊,那便是有人心甘情愿将心头血给中者喝下,她的养父养母不忍儿子就此死去,本想剜了自己的心头血给儿子喝,但他们儿子又不愿父母为他做出如此牺牲,他们哭哭凄凄便来哀求她。
她虽不是父母亲生,但父母平日对自己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她自然甘愿为父母做任何事情,但她也实在没想到,父母愿意为他们的亲儿子牺牲自己的生命,却不会为了她牺牲他们的性命,还会哀求她以死换取他们一家三口的团圆。
她在他们心中终究是个外人!
她以为自己会死,但她在那个沾满了血迹的椅子上活到了第二日,然而第二日来临时她不知道该庆幸自己没死,还是该为自己的没死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