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偶尔鬓边垂下一小缕也是有的,也没见谁因为这事而大发雷霆。
更谈不上对方为你捋上去,说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成了羞辱了。
“娘娘,您要是不喜欢这般打扮,下次换一个就是了,何须动那么大的肝火。”
我想不出原因,只好用常规套路安慰姌嫔。
姌嫔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雁心,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在富察府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娘娘要是不嫌弃奴婢,有什么苦楚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憋坏了。”
我给娘娘倒了一杯温水,呈上让她喝了稳稳心神。
姌嫔推开,叹气道:“我在云影轩已经喝得够多了。”
我怕她又升起怒火,赶紧将茶碗放到一边。
姌嫔呆坐了一会,才开口说道:“雁心,我以前在富察府伺候过嫡姐,也曾伺候过姑姑。
我那时候就是给她梳头的,她十分地挑剔,要是有一丝头发散落下来……轻则辱骂,重则……”
说到这,姌嫔身子忽然颤抖起来,红唇也失了颜色。
这变化再次吓到了我,我生怕姌嫔这大起大落的情绪影响了腹中的胎儿。
“娘娘,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都过去了呢。您现在有皇上,有公主,很快还会有小阿哥。”我拉住她的手,用最柔和地声音宽慰着她。
姌嫔娘娘空洞的双眸看向我,眼泪簌簌而下。
忽然她侧身抓起软榻边小竹筐里的小剪子,朝自己的手指甲削去。
那是她闲时给小娃娃做衣裳放旁边的。
我惊魂丧魄,毫不犹豫就扑上去抢她手中的剪子。
锋利的剪子划过她的指甲,划破了我的手背。
顿时我的手鲜血淋漓。
可我根本顾不上这伤,飞快地将抢来的剪子扔的远远的。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姌嫔到底是怎么了呀?
“雁心,我想刮去这鲜艳的甲油,让你看看为什么我从不敢涂那些淡雅的颜色。”
姌嫔睁大眼睛,表情扭曲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她的指甲,那儿涂了厚厚的凤仙花汁,红艳夺目。
姌嫔着装打扮以清雅素丽为主,以前我也好奇她的指甲为何要涂那么浓厚鲜艳的颜色,且她都是自己涂抹,从不要我们沾手,难道是她的指甲有什么不对吗?
姌嫔将双手伸到我的眼前,哑沉着声音道:“以前我伺候姑姑梳头,她不喜欢有碎发垂下,若有,那就一根头发扎我一针。
雁心,你知道人有多少根头发吗?你又知道那些头发有多不听话吗?
它们经常会垂落下来,经常会散开,经常会掉落……
每日我都像活在地狱里,我的胳膊、腿上每天都会添上新的针眼。
最可怕的是她要是掉头发,就会扎我的手指,细细的针戳进指甲缝里,钻心的疼…
疼得我浑身发抖,疼得我想死啊!
我的指甲被扎的多了,常年发黑发紫,
每到冬天我的手指疼得我都想剁了它。
可她们呢?还在笑,拼命的笑!
她们说我的指甲省了甲油,又说我的手像妖怪的手!
雁心,我也是富察家的女儿呀,她是我有血缘关系的姑姑呀,那些每日对我恶语相向、打骂不休的不都是我的血脉至亲吗?
雁心,你告诉为什么同样是富察家的女儿,为什么我活得连普通的奴婢都不如,为什么她们都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