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莲知道桂嬷嬷这是有话要和我说,自然识趣地走了。
这时桂嬷嬷才开口对我说道:“丫头,那你冒雨来就是为了这事?你不是已经请了皇帝过去,为何还来这儿?你总不会是想让太后也过去吧?”
我连忙摆手道:“不,不,奴婢当然没这脸面请太后娘娘过去。奴婢这时匆匆过来,其实是有更要紧的事想请嬷嬷指教。”
说着,我便将石氏看到珙桐姑姑是自个儿跳井的事说了,当然还有富察嫔威胁我的事。
桂嬷嬷沉下脸来,肃声问我:“雁心,你的意思是来知会太后该动手除掉石氏、废掉富察嫔了?!”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跪下认错。
太后娘娘是主子啊,我怎么能抱着让太后解决此事,自己置身事外的心思。
桂嬷嬷见我知错,脸色和缓了些:“雁心丫头,你想过没,你将此事禀告了太后,若是太后反过来要你去除掉石氏,你该如何?”
我:……是啊,我该如何?我只想着手上不能沾血,却没想过若是主子要我去杀人呢?
我把此事告诉太后,她完全可以命我去杀了石氏以绝后患。
我凭什么认为太后会为一个奴婢去解决此事。
珙桐姑姑的事说到底是太后的一个恩典,却不是把柄。
事发后知情人都是欺君之罪,唯独太后不会。
她只消说被人蒙蔽,皇帝也不会去深究。
所以,我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觉得太后会是我的底牌。
说到底,是我入宫前得的宠爱太多,才会觉得这宫里头的主子也会宠着我。
嘴角一勾,自嘲地笑笑,眼泪却不争气地滴落下来。
见我如此,桂嬷嬷知道我已经想明白了。
她摸了摸我的头,伸手扶我起来,循循教诲道:“雁心丫头,火以炼金,逆境磨人。
你只有想明白了这点,才不辜负太后娘娘当时送你出慈宁宫的一片良苦用心。
我刚才所说只是告诉你,不要想着依靠任何人。
太后娘娘不会不把你的命当一回事,也不会让你去杀人。
石氏看见珙桐跳井,太后怎会不知?当日之事太后若不查个明白,又怎能作出决断。
你既说富察嫔让你去见的石氏,你可仔细想过,石氏可与那富察嫔结盟?与她结盟可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石氏已经有些疯癫,一个疯婆子的话何须在意?”
桂嬷嬷一番话如醍醐灌顶,顿时让我的思路清晰起来。
那日我几次试探,甚至拿还石氏自由作为诱饵,那石氏似乎都不曾动心。
如此富察嫔还有什么筹码可授予石氏?
恐怕她只是听了石氏的疯言疯语,便以为抓住了一个可以拿捏我的大把柄,压根没有去细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而我被她一吓唬,竟就乱了分寸,当真是糊涂蠢钝。
我再次谢过桂嬷嬷,也诚恳地认了错。
桂嬷嬷走到我的身后,拿过梳子开始为我梳头。
我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推却。
我怎担得起桂嬷嬷给我梳头。
桂嬷嬷慈爱地笑了笑,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
“没什么担得起担不起的,你我其实都是伺候人的奴婢。
我不过是年岁大了,又是太后的奶嬷嬷,才得了你们的敬重。
这宫里的奴婢说难做也难做,说容易也容易。
碰上个明事理的主子是我们的福气,碰上个无良的也只能自个儿闯出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