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很久没有声音,楚林阳自己回过神来,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竟还出奇一致的没人打扰他。
刚才说啥了……
楚林阳尴尬地回想着,叹了口气:“共勉吧,她也不愿意看到我。”
话题就这么接上了!
未牧浅浅含笑,若有深意感慨道:“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别离、重逢都是有其定数因果的,否则怎会有人一再错过,又有人一再重逢呢。”
楚林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确实是因果,所以她即便不想看到我也还是得面对。现在我成了她的徒弟,估计她自己都不好接受这种关系,可也没别的办法能让她愿意面对我了。”
“她曾是你的女人,难道你没有办法哄她?”未牧面含浅笑,看楚林阳一脸苦涩,竟还升起调侃之意。
楚林阳双唇微颤:“你也说曾经了,我曾经还伤她伤得很深呢……而且,她现在是别人的妻子,我还有什么理由去哄,她又怎么可能再给我哄她的机会。”
未牧沉了沉气:“这世上没有治不好的伤,只有不想好起来的人。”
楚林阳脑中猛一抽疼,神情微动,滚烫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未必不想好,是不想在我这好。见她之前我还不死心,见她之后,不死心又怎样?我对她不好,难道还不许别人对她好吗?”
“在你眼中,她就那么若不惊风,就非得要个男人呵护吗?”未牧本不想多说,可又觉得他陷入了一个怪圈绕不出来了,“陆凌辰……他和任何男人都不同!云启蓉和他在一起就好似自身加成,不用担心任何决定造成的任何后果,哪怕她说一句活够了,陆凌辰也能罗列出一百种死法任她挑,且生死相随。”
“这些年,她面对过无数彷徨无措,一个人面对一道又一道解不完的谜题,一个人面对生,一个人面对死,一遭又一遭,反反又复复,永远不知何处才是尽头……犹如一叶小舟飘荡在漫漫无涯的海面上,陆凌辰就是那朝起暮升的日月,时时伴着她。”
楚林阳心痛如绞,眼泪像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摔在地上,难过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怎么这么清楚?你们不是没见过面吗?”
“我是没和他们见过面,可冥冥之中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未牧沧桑一笑,回答得极为深奥。
楚林阳心间一动:“能和我说说吗?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太难受了!”
“关于你的一切,她更清楚,至于她何时会向你全盘托出,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未牧抱歉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因果中有你,你想置身事外都不行。”
有这句话,楚林阳心安了不少,他实在不想像个外人一样无所适从。
“关于天志使者,我听他们说之前有几位因为和女人发生了关系而非死即伤,可这阴阳双雪剑不就是阴阳吗?”
“红为一阳生,靛为一阴起。雪之呈两极,阴阳本同炁。灵界原无主,奈何同修体。”未牧口中念念有词,“这几句关于天志使者和阴阳双雪剑的话流传已久,始于何时何人已不可查,具体怎么回事,也无人知晓。”
“难道,驾驭阴阳双雪剑真的可以统御灵界山?”楚林阳自语道,“云启蓉说或许我的情况需要两个女人才能对炁灵产生影响,这事还不可回避。听她的意思好像驾驭阴阳双雪剑还是需要……女人。”
未牧抚须大笑:“哈哈哈,你难道就没想过你和云启蓉吗?”
“她?”楚林阳的心提了起来。
“两个灵魂,两个炁灵,上一世的夫妻,一起来到了这里,又岂能是偶然。”未牧似推测道,“这一世你们虽然各有各的命缘,可上一世的因果还在持续着,这是不能被忽视的。其实不妨大胆的想一下,或许你们两个人都需要两个另一半才能让你们体内的两个炁灵全部发挥作用。如若真如此,那你们两位何需再寻他人啊,彼此就是最合适的。”
“或许,这才是天志使者驾驭阴阳双雪剑的关键!”未牧神色凝重起来,“说不定,她是察觉到了什么,可又不能明说,或是不够确定,才让你来问我的。”
“她没让我问,是我自己想问。”楚林阳并未有丝毫激动,反而神色苦闷,“这个办法,她不会接受的。或许,她有别的办法……或许,我的确不够了解她,但我知道,如果是林薇,她绝不会接受同时和两个男人纠缠不清。若云启蓉能接受,她也不会等两百年,即便是寻常女子,凭她的样貌也不会缺男人。”
未牧若有所思地点头认同:“很多事我还需要问问她的意思,等我见过她以后再说吧,毕竟这两百年是她一个人撑着,我不好打乱她的节奏。”
“好,那先解血魂咒吧。”楚林阳运了口气,一转脸看到了云葳,这才想起她也有事要询问,忙介绍道,“大祭司,这位是云启蓉的女儿云葳,她也是血灵,只是出了些问题,不时陷入昏迷,这次与我一同前来就是想请您想想办法。”
未牧又将目光转到了云葳身上,细细查看了一番,微微皱起了眉头,没急着开口询问,而是思量着什么。
“姑娘确是血灵,三两句话怕也说不清楚,等我给他解了血魂咒,咱们再细说。”
云葳至此一言未发,对未牧的安排也欣然接受。
要解除血魂咒,首先得复活未牧,复活的方法很简单,未牧现在是一缕魂,无法切实触摸到任何阳间的东西,需要楚林阳帮他把一件物品放在指定方位。
就这么简单,简直有点儿戏。
楚林阳按未牧说的,从一片藤蔓植物的土壤里挖到了一块青铜质地的面板,上面刻着日月星辰的图案和一些颜色各异的符号。
接着,将这块青铜面板放置在东南方一片红色土壤中,一个时辰后,祭台上迸射出一注血光,待血光散去,未牧的肉身重塑成功。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就是解除血魂咒。
楚林阳全程什么都不用做,从跟着未牧到林子深处,他就靠着一面石壁盘膝坐好,紧闭双目。
不多时,身体像起了火一样,灼得生疼还睁不开眼睛,之后的事就都不知道了。
未牧走出来对楚铃兰三人说楚林阳目前极度虚弱,已经昏睡过去,等他醒了以后就可以回家了。
未牧让她们去照顾一下楚林阳,支开了旁人,现在只有他和云葳姐弟了。
“姑娘,你的血灵很奇怪。”
“您不必客气,叫我舒琬或者葳儿就行。”云葳随后面色暗淡,无奈地说,“大祭司真是好眼力,因我的出生与众不同,又恰好是血灵,有所偏差好像也是意料之中。但奇怪的是我的血灵不完整却不妨碍修炼,若不是这毫无征兆的昏迷,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这昏迷确实让人苦恼。”
未牧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指着身后林中问:“楚林阳可知你出生的秘密吗?”
“应该不知道吧,就算知道了我和他的关系,他也不可能想到另一层。”
未牧又问:“你母亲不想他知道?”
“我娘说不强求,不刻意。”云葳淡淡一笑,“其实是我和云青不想他知道,他知不知道又如何,已经做过选择了,只可接受后果,而不能把岁月倒回去。”
未牧沉吟良久,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劝道:“或许他已经知道错了,不能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吗?”
云葳目光一凛,连未牧都打了个寒战,只听她声音冰冷:“不是所有的错都可以改过就一笔勾销,凭什么要人家用真真切切的伤痛去换他的心安理得。”
未牧心中震了个踉跄,又转向云青问道:“你也这样想吗?”
“如果能抹去他所有的记忆,让他变成受伤害的那一方,事后他还能宽宏大量的包容一切,那我也无话可说。但现在我没有权力替别人原谅他,单说我的话,我觉得他不配说爱!”
未牧再次被震到了:“你们母亲把他们上一世的恩怨告诉你们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能挽回的事?”
“我娘并不想提他,但我们的身世太过诡异,在修炼中可以感知到他们上一世的某些情景。”云青看了一眼姐姐,“三姐六年前晋阶仙游以后,元神竟可以穿越到他们上一世的过去,因此知道了更多的事。”
“你娘知道吗?”未牧面露惊讶。
云青点点头:“知道,但她没问过三姐看到了什么,应该还是不想提起那个世界的过往吧,或者是害怕想起上一世的儿子。”
“上一世的问题,旁人也无从插手,可舒琬的血灵是因为有残缺才造成不时昏迷的发生,这恐怕和那个世界脱不了关系,若真如此,云启蓉和楚林阳再做一次夫妻或许就能将你残缺的血灵补全。”未牧说到后面语气也沉重起来,“这是最万无一失的,而且对他们彼此也是大大的助益!”
“我娘的决定我不干涉,但我不能为了自己在我娘伤口上撒盐。”云葳眼眸中晃着泪,无比坚定,“大祭司若有办法,对葳儿来说是再造大恩,若无法,葳儿也不强求。”
未牧感到心疼,实在不忍:“我最多能将毫无征兆变成预判,但提前不了太久,也就三个时辰。”
闻言,云葳一阵欣喜,连声道谢:“这对我已是不可多得的福祉了,有劳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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