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城关镇派出所所长周峰引领着,从村委会议室威严走出来的,正是正阳县公安局局长高建平。
刚才,在考斯特车里,黄展妍看似不经意地问他,广义村归属哪个派出所管辖时,高建平心里就泛起了疑虑。
按理说,既然广义村在城关镇的范围内,理应由城关派出所管辖。
这是个很简单的常识。
即使黄书记刚刚来县里,大概率也会知道。
她特意这样问,只有一个目的,为后面的话铺个开头。
果然,在高建平回答之后,黄书记就说,后面车上的秦总,曾经和城关派出所打过交道。
这才是这句话的根本意义。
领导们说话,向来喜欢意指,就是不把话说的那么直接。
那样太没层次了。
黄书记话里的含义,再明显不过。
秦总是什么人?
所谓的京都天星文化公司规模到底有多大,总裁有多牛叉,做为县公安局局长的高建平现在还不知道,也没时间做背景调查。
但现在的“秦总”头上,顶着黄书记同学这块招牌,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黄书记明确说了,她不是什么特殊人物,只是陪着黄书记提前来县里做了几天的暗查暗访。
这就更说明问题。
即使考斯特车里的头头脑脑们把黄书记的话当了真,把“秦总”当成普通人,可在高建平心里,可不这么认为。
而且,还有个巨大的疙瘩,结的死死的。
在广义村,这个“秦总”和下面的城关派出所,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不愉快?
整个正阳县公安局几百号人,光城关镇派出所就二十几号。
高建平实在不敢保证,下面哪个不长眼的,不会背着他干出什么难以理解的勾当。
一想起基层派出所这些人来,高建平心里就很没底。
素质普遍不高不说,胆子还贼大。
在这些人眼里,在他们的地盘上,基本就是天老大,他老二。
有些人虽然身着警服,可也仅仅把法律条文当成他耍威风的工具,其所作所为更是不敢拿到桌面上。
老百姓对这样的人甚至骂他们是‘穿着警服的流氓’。
不幸的是,这次竟然惹到新来的县委书记闺蜜头上。
高建平立马当着黄展妍的面,命令派出所所长赶到广义村来。
这是他必须的态度。
表明他这个公安局长,对新书记提出的问题很重视,立即着手解决。
挂了电话,考斯特车里的黄展妍谈笑风生,没再提派出所的事儿。
但高建平的心,却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当着那么多局长的面,高建平不能问黄书记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也不敢问。
调查、了解、处理、追责,是他这个当局长的事情。
最后,他只需将处理结果上报,令新书记满意就行了。
高建平忐忑地坐在座位上,眼睛不时看向跟在考斯特车后面的保时捷。
借着阳光的反射,高建平从车窗上看到保时捷副驾上坐的那个“秦总”。
刚才在县委门前,高建平光顾着留意黄书记,此刻才发现,原来黄书记的闺蜜也是个大美女。
这一发现,让高建平更紧张了。
没有别的原因。
只因为“秦总”太漂亮了。
而派出所那帮素质低下的家伙,见到这样一个美女,怎能不犯男人容易犯的错误?
公然利用职权或者出警办案之机揩油,都算是轻的。
即使再过分的,那帮不争气的家伙也不是干不出来。
这样一想,高建平更加不安,同时,心中也积聚了无名的业火,只等查清问题时发作。
就这样,表面上装作平静的高建平局长,跟着黄书记来到广义村。
后面的一切行程,高建平按部就班,并不敢太冒头。
他在焦急地等待。
进了会议室好一会儿,才等来派出所所长周峰。
高建平趁着黄展妍听汇报的间隙,请求离席。
黄展妍瞄了一眼局促地站在会议室门口的警服,点头同意。
高建平将周峰拉到会议室旁边的里间屋,关上门。
先是严厉指责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周峰解释说手头正有个案子。
高建平立即问他,知不知道前几天有关广义村出警的情况。
周峰马上打电话和派出所内勤联系。
查询的结果,前天110指挥中心转过来一个报警,是齐副所长带队来处理的,还没结案。
高建平就道:“立即、马上让他给我过来。”
周峰瞥了一眼院外:“高局,他现在就在外边。”
高建平顺着窗户向外望去,正好看见齐副所长带着宋大毛和‘二埋汰’,正在羞辱秦娜娜和向江海。
可把高建平气坏了。
【奶奶的,前天的账还没跟你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特么的在这儿找死。今天,不好好收拾这个败类,我就不姓高!】
高建平怒火中烧,简单和周锋交代了几句,随即走出会议室。
见齐副所长带头向自己敬礼,高建平并不理睬。
而是径直来到秦娜娜面前,抱歉道:“秦总,实在对不起。”
派出所所长周峰在一旁赶紧介绍道:“这是我们县局的高局长。”
高建平冲周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插嘴,紧接着就对秦娜娜鞠了一躬:
“都怪我平时管教不严,对下面个别警局败类疏于督查,才给秦总带来这么多的困扰。”
“在此,我诚心向您道歉,为我的治警不力,为给您添的麻烦,深深的歉意!”
周围的人都懵了。
堂堂县公安局的一把局长,当着干部群众,给一个小女人道歉,而且还鞠了躬。
手在帽檐处,还在敬礼状态中的几名警员,瞬间都沙雕了。
小郑警官和另一名警员,惊得眼珠子差点鼓出来掉在地上。
那个齐副所长,更是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嗡嗡的,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正向空中散去。
全县公安的‘老大’,平日里警员们见到都噤若寒蝉、须仰视的存在,竟然给被自己欺负,差点被戴上铐子弄回所里的娘们儿当众道歉?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巨大的恐惧席遍他的全身,【那,那我特么岂不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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