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糟乱,脚步声震颤。
一间酒坊外有人高喊:“将这酒肆给我围起来。”
李浔和司命面面相觑,该来的还是来了。
同样也证明,李浔的豪赌输了。
原本以为,让刘二狗绑着齐敬诚一行人前往郡守衙门,想来郡守会收敛一些。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
通过方才的喊话,外头的形势已经很明朗,这些人是来袭杀他的。
为何不选择白天前来,恐怕也是因为怕招致百姓围观,让围杀郡王的消息走漏了出去吧。
当真是好算计!
趁夜剿杀灭口,让他这睿郡王从来没有出现在嘉阳城过。
事后就算朝廷追究起来,也能将口供做的死死的。
说来策划今晚之事幕后主使,绝对要比白天齐敬诚谋划要周密许多。
没想到哇,这嘉阳城竟是卧虎藏龙,一个比一个有魄力。
面对外头暂未知人数的官兵,李浔也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白天城门口时人数不多,司命自能护他周全。
可现在不一样了。
有着他心爱之人在旁,还要护着这酒肆还被破坏,又要护他这睿郡王,就算司命是高深莫测的谪仙,怕是也无法分心出来。
再者司命已连番多次出手相救,李浔自是不想再毁了阿樱的酒肆,因此他没有理由不站出来。
“司命大哥,他们分明是冲着我来的,我李浔没有再躲着的道理。”
说着,李浔拱手朝着司命和阿樱行了一礼。
“感谢司命大哥和嫂夫人的盛情款待,待李处理了此间事情,再与二位把酒言欢。”
“李兄弟,虽不知他们为何为难于你,但我与那郡守大人也算相熟,想来也可为你周旋一二。”
听到阿樱如此说,李浔也不免有些动容。
与其算来不过是一面之缘,那怕是因为有司命这个媒介,能让阿樱说出此番话也是极为不易。
“李浔谢过嫂夫人。”李浔拱手一拜。
阿樱似是要再说什么,一旁的司命连忙出声将其阻止了。
“阿樱,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插手的,此事也只有李浔自己能解决。”
李浔之事,已经涉及朝堂内部,司命一江湖人下午时出手已是过界了。
因此,最后时只是灌气入体,让李浔出手制服了城门守卫。
如此算来,也不算真正插手过问朝堂之事,那也就不算过界。
毕竟,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庙堂也有庙堂的法度。
外头马蹄阵阵,除了嘉阳郡守能,调动这么多马匹外,谁人能有这个权利。
至此也可以毫无疑问的判断,外头围堵之人,定是郡守派来的无疑。
李浔拜别司命阿樱两人,下楼打开正跨了出去。
将将跨出门口,就只听得一阵刀剑齐动的声响,直直的将刀口对准了房檐下的李浔。
借着昏暗的灯火往街道上一瞧,黑压压的一片,骑步兵加起来少说也有近两百之数。
李浔忍不住轻声一笑,当真还看得起自己,为了袭杀自己,竟派出了这么多人。
“不知你们领头的是那一位。”笑过之后,李浔朗声问道。
话音一落,正前方街道上的骑步卒自动分了开,一着黑色山水织锦褒衣大裙的中年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走了出来。
其身后跟着的,正是城门守将齐敬诚。
瞧着马背上四方脸微胖矮个中年男子,倒是颇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势。
根本不用猜李浔也知晓,眼前这位正是嘉阳城的郡守张千林。
张千林,前朝进士出身,曾任嘉阳治下知县,随后一路升迁至嘉阳郡守。
在嘉阳郡守治上,一待就是八年,朝廷有意将其上调,结果因万民书强留,朝廷不得不将其留任。
如今看来,那里是百姓舍不得这父母官,怕是其已将这嘉阳经营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方才舍不得离开罢了。
要不然,也不会深夜带兵袭杀他这郡王了。
不简单啊,刚一见面,这张千林就给自己来这么大个下马威。
“张千林。”李浔轻声一笑,“如此大阵仗迎接本王,倒是让本王受宠若惊啊。”
张千林脸上横肉一颤,怒道:“大胆刁民,竟敢冒充睿郡王殿下,若是本官不将你拿下,怎对得起朝廷的栽培。”
这张千林果真是浸染朝堂多年的老油条,一开口就否认了李浔的身份,将其定为了乱臣贼子。
有此借口,那怕是传出去,也是名正言顺了。
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张千林,看来你今晚是要将本殿下拿下了?”李浔毫不退却道。
“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张千林再次一怒,“来人啊,给我将这冒充郡王的贼子拿下。若是胆敢反抗,就地格杀。”
这话一出,李浔顿时明了,张千林此番前来,已经下了必杀自己的决心。
不过,面对就将上来的兵卒,立在廊檐下的李浔,未有半分慌张之色,似乎心中有所凭仗一般。
近了,勒马前冲的兵卒,横枪一指,直刺李浔喉间。
三丈,一丈……
两尺,三分……
就在枪尖将要刺到李浔之时,只听到哐啷一声,长枪齐中折断,朝前冲刺的战马身形一顿,连嘶叫一声都未到及喊一声,连人带马轰然摔倒在地。
惊骇不已的众人定晴一看,只见人马皆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瞬即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就传了过来。
死了?
众人一阵躁动,连忙四下查看,却是未发现任何异常。
而方才立在廊檐下的李浔根本就未有动作。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撞鬼了?
与此同时,一间酒肆。
当街道枪断人马皆亡时,落后李浔几步来到一楼堂间的司命,神情惊谔不已的说了一声:“好强,大的剑气。”
同样担心不已,也跟随着一同下来的阿樱,听到司命之言,连忙出声询问:“什么剑气?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方知自己说漏嘴的司命,赶紧解释道:“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奇异事,方才那骑卒连人带马被斩杀,却又不见出手之手,我猜只有坊间传闻中的剑气方能做到。”
“你曾见过?”阿樱追问道。
司命连忙摇头:“只是听说书人提起过,我这等小民那有机会见那玄幻的事情。”
不知是司命的慌话是不是编得足够真,阿樱也没有再追问此,而已面带欣喜的问道:“这么说李兄弟有救了?”
说完这句,阿樱忽而转头死死的盯着司命。
司命见状一阵错谔不已:“我脸上有花?”
“为什么瞒着我?”阿樱不满的问道。
此一问,司命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将责任一股脑的推到了李浔身上。
“是他不让我说的。”
“现在都敢瞒着我了是吧?”阿樱极为不满的,抬手就拧向了司命的耳朵。
“我错了,我错了,阿樱。”司命一边吃痛,一边求饶。
恰好此时,外头又有动作了,司命只得起赶紧道,
“他们又要动手了。”
或许是真将李浔当成了小兄弟,阿樱不得不连忙停下了手中动作,悻悻的瞪了司命一眼,一副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的样子,随即将注意力放到了外头的街道上。
酒肆外,张千林见兵卒无缘无故惨死,当即也是有些怒了。
抬手一挥:“你们几个上。”
几名步卒得令,当即从腰间拨出长刀,就朝着李浔逼了过去。
不几步,几名步卒就靠近了李浔,举刀就是当头砍下。
那知众人只觉眼前一道犀利无比银光闪过,随后一道凉意从脖颈间掠过,顿时觉得脖颈间有热流淌过。
几人下意识的抬手一摸,随即将手举到眼前一看。
步卒们一阵惊骇,手上竟是沾满了鲜血。
想要惊呼,却发现现喉咙里连一个声音都发出出来。
接着眼前一花,齐齐的摔倒在地。
随着几名步卒的死亡,终于有眼尖的兵卒发现了异状。
“有刺客,保护大人。”
一众骑卒闻声而动,一勒缰绳,瞬间就就张千林护在了中间。
同样,屋内的司命也是看清了这一切。
当那几名兵卒冲上来之时,一柄藏匿在廊檐下的利瞬时飞出,一剑刺破了几人的喉咙。
刺完几人过后,那柄利剑又立马倒飞而回,再一次藏在了廊檐下方的阴影中。
至于这使剑之人,根本未在廊檐下,如果猜测不错,此时应当是立在房顶。
听呼吸,绵长平稳,气息十足。
想到这里,司命心里也是一惊。
没想到李浔身边竟如此高手护卫。
若不是对方以气运剑,怕是自己也难发现对方的存在。
就方才对方御剑杀人的控制力,身手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一时之间,司命脑海中连连闪过几位用剑的高手,最后皆是被他给否决了。
这些人要么不在大渝,要么绝难与李浔扯上关系。
如此一来,倒是让司命好奇起来,到底是谁还有着如此身手。
张千林见着己方连连受挫,顿时怒火滔天,心中必杀李浔的心思,也是越发的强烈起来。
“给我杀,将这里给我夷为平地,一个活口也别留。”
带着满腔怒意的嘶吼声回荡在深夜的嘉阳街头。
张千林的声音还未落下,下一瞬马匹的嘶叫响起,伴随着轰隆的马蹄声,街道在震颤着。
不几息,数十马匹高高跃起,跨过头前的步卒,骑卒扬起手中长矛向李浔奔杀了过去。
廊檐下,李浔双手后背,神情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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