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距离五点还有十分钟。
不过爸妈已经起床了。
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我后,我爸愣了。
“你.....你不是在睡觉吗?”
“没有,睡不着,去村里转了一圈。”
我随口搪塞了一句。
我爸也没多想,只是笑道,“真是稀罕,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头一次这么勤快。既然起了也别闲着,去,把开门炮放了。”
“好嘞!”
我从老爸手中接过三个大炮仗,放到门口依次点燃。
三声巨响过后,就正式进入喝汤的程序了。
妈妈在厨房忙碌着煮饺子,爸爸忙碌着上贡的诸多事宜,而我,则先跑过去将方平阿庆三人喊起来,然后再将一盘直径一米的炮仗从屋里搬到了门外。
然后老爸一声令下,我点燃了炮仗。
这盘炮仗是我们家有史以来买的最大的一盘,足足响了五分钟之久!
响的时候,我爸也在一旁站着,明灭的火光映着他慈祥的笑容。
他的开心是发自肺腑的,也带着人生的某种感慨。
这两年,我们家可谓大起大落。
前年,我爸一场大病让整个家蒙上了一层阴云,整整一年,我妈都没有绽放过笑容。
去年的时候,鞭炮再响,也没有赶走他们两个心头的阴霾。
而去年,不仅我爸的病得到好转,我也跃然翻身!
双喜临门之下,笑容再次挂在了他们的脸颊。
今年虽然刚开始,但仿佛已经能看到了硕果累累的一年。
正是有着这样的人生际遇,此时此刻,我爸的脸上才挂着难以言说的笑意。
命运给予了他磨难,同样也还给了他丰厚的馈赠。
......
鞭炮的程序过后,就是磕头祈福了。
我爸招呼我们所有人都走进堂屋,在贡桌前面依次站好。
接着,他点了一刀黄纸,嘴里还小声说着祈福的话。
比如: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方平学业有成;我、哑巴阿庆工作顺顺利利等等。
说完之后,我们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接下来,就进入喝汤的最后一道程序吃饺子了。
吃的时候,妈妈依次给了我们红包,阿庆和哑巴自然也有。
接过红包的时候,哑巴没有忍住,哇的一下就哭了。
也不怪他动情,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收到新年红包。
阿庆虽然没哭,但眼睛也是红红的。
我妈是个感性的人,见哑巴哭了,她也抹了一下眼泪,并告诉他和阿庆:以后这里就是他俩的家,过年就来这里。
阿庆和哑巴连连点头。
吃过饺子,我们一家准备去小庙上香。
这也是新年的一道必备程序,不止新年,平时有什么喜事大事,也都会去小庙烧香磕头。
由于阿庆和哑巴不是我们村的人,而且烧过香之后就是拜年的程序了,我爸就没让他们两个过去。
去小庙的路上遇到了几波同样烧香的村民,一时间‘新年好’的招呼此起彼伏。
烧香的流程结束之后,就是拜年的环节了。
和往年一样,我先去给曹老头拜年。
一溜烟跑到了曹老头的篱笆院里,我高喊了一声,“师傅,师娘!我来给你们拜年了!”
曹老头从堂屋里走了出来,没好气道,“喊什么!要不是为了红包,你小子有这么积极吗?”
我嘿嘿一笑,随即跪下给曹老头磕了一个头,道,“师傅,祝你老人家吃的好!睡的香!长命百岁!万寿无疆!.......呃,红包呢?”
曹老头玩味笑道,“在你师娘那呢!”
我随即跑到屋里,对着师娘跪下又是一个响头,并送上一串祝福语。
将我扶起来后,师娘将手里一个类似信封的东西给了我,笑道,“小岩,今年的红包有点特殊,就不给你压岁钱了。”
我打量着手中的信封,好奇问道,“师娘,这是......信吗?给谁的信?给我的?”
师娘点点头,“是一封信,不过不是给你的,是给别人的。”
哪怕师娘说的很明白了,我还是一头雾水。
这时,曹老头说道,“小子,这封信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拆开,知道吗?”
“万不得已?什么意思?什么才叫万不得已?”
“万不得已就是你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时候,说白了,你觉得自己难逃一劫了,再把这封信拆开。”
我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就严肃起来了。
我再笨也猜出来了,这是曹老头给我的一把能保命的尚方宝剑啊!
这曹老头终于开窍了啊!
知道为我输送人脉了。
以他的咖位,那结交的大佬最次也得是太子辉那样的啊!
一时间,我略显激动,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师傅,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两封?”
曹老头嘴角一抽,脚都抬起来了,估计想到今天是大年初一,又放下了。
没好气道,“别嬉皮笑脸的!要不是看在你跟了我三年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我告诉你,这封信的能量很大,要是哪天你被红道搞了,生死一线的时候,就可以打开这封信了,无论是多大的罪,都能保你平安。”
听了曹老头的话,我再次被震惊了。
我原以为他给我的是黑道人脉,没想到是红道上的!
而且,听他的口气,这尊大神的能量绝对不小!
至少不是金水来之流的可以相提并论。
当下我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涂抹,道,“师傅,你能给我透个底,这是哪个神仙?”
曹老头哼了一声,“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我才封起来的。最后跟你说一遍,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提前知道对你没什么好处!”
说着,曹老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要是我所料不错,今年你就能用的上。”
我连忙追问,“啥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曹老头没有再开口。
这时,师娘帮我整理了一下歪到一边的领口,轻声道,“小岩,这人欠你师傅一个很大的人情,到时你有难了,他肯定会尽全力帮你一次的。”
“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要记住师娘的话,做事不求人人理解,但一定要问心无愧。”
我郑重的点点头。
其实,在这个时候我应该能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来的。
比如,曹老头明明自己出头就能帮我解决难题,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给我一封保命信呢?
师娘说话为什么总带着一丝伤感呢?
好像以后再也见不到一样。
确实见不到了。
因为两天之后,他们打着外出走亲戚的由头,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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