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叶凡带着苗封狼来到了望月楼。
这是一栋面向东方屹立在海边的餐厅。
一共七层,层层雕龙画凤,设计精致,给人古色古香的态势。
今天的餐厅,已经被林解衣包了下来,所以七层楼都没什么闲杂人等。
就连服务员和值班经理也不见影子。
除了十几个林家人手外,就是七楼有着动静。
“叶神医,晚上好,我叫林乔儿,夫人在七楼。”
叶凡刚刚打量完周围环境,一个黄衣女子就出现在叶凡面前。
她不轻不重:“我来带你上去。”
叶凡淡淡一笑:“好,谢谢林小姐了。”
林乔儿微微侧手,带着叶凡上楼。
望月楼内,除了数十名荷枪实弹的林氏精锐外,还有十多名服饰不一但精光内敛的男女。
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角色。
不过此刻他们没有展露自己的獠牙,全都毕恭毕敬地站立着,安静等待着。
来到七楼的时候,叶凡一眼看到一个风韵犹存气质不凡的紫衣妇人。
她端坐在一张古老瑶琴前面,目光穿过前方窗户,望向了远处的大海。
昭华淡去却依然清雅的地面容上,罕见有了一丝痴痴的模样。
眉目如画,神情如妖,让叶凡微微一怔。
不用多问,不用近看,他也知道,她就是林解衣了。
只是这容颜跟年纪未免太大出入,甚至比情报上的照片还年轻。
比起洛非花一眼看穿的风韵成熟,林解衣则是英姿飒爽又掺杂着一丝媚惑。
怪不得二伯会跟她联姻,这二伯娘看着就不简单。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在叶凡注视着林解衣时,林解衣收回了目光,手指在琴弦上拨动。
动听的琴声响了起来,她也低吟浅唱起来: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
叶凡听了出来,正是李后主的《玉树花》。
苍凉古老的弦声,配合着林解衣低哑的悲歌,望月楼里瞬间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哀愁。
无可奈何的哀愁,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宁静。
林解衣像是一只被利箭射中的乳鹿,眼神也变得凄迷起来,还带着淡淡的失落。
美人终将迟暮,英雄必会白头。
生命中所有的欢乐荣耀刺激,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人的努力没多少意义。
弦声和悲歌不仅没有让叶凡变得烦乱,反而让他前所未有的安静起来。
也就是这安静,让他变得敏锐起来。
心神的宁静让叶凡嗅出危险的气息,他忽然发现林解衣的手臂有了力量。
几乎同一时间,林解衣唱出最后两句: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歌声顿停,女人手里的弦声戛然而止。
“嗖——”
就在这时,叶凡见到亮光闪起,一道钢丝凶悍的向自己的脖子缠来。
身经百战的叶凡一踢桌子,身躯向后跌飞出去。
与此同时,叶凡左手一抬,一缕光芒一闪而逝。
只听当的一声,毒蛇一样的钢丝断裂半截。
剩余半截也偏离了出去,打在旁边一张桌子上。
轰的一声,桌子碎裂。
碎片纷飞中,叶凡后退了几步,贴在墙角,不让自己四面受敌。
他额头还流淌下一丝冷汗。
叶凡感受得出,林解衣刚才那一招是带着杀意的。
他如果被琴声迷惑没有避开钢丝,现在绝对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女人没有武德!
叶凡不知道林解衣哪来胆量弄死自己,但他知道自己要多留一个心眼。
在叶凡转动着念头时,林解衣的眸子也掠过一丝惊讶光芒。
她根本没有想到,陷入自己琴声迷惑中的叶凡,还能敏捷避开自己的钢丝击杀。
最震撼她的是,叶凡还用诡异手法击断了钢丝。
这让林解衣收敛起儿子丢失的怒意。
“二伯娘,你这有点不厚道啊。”
此时,叶凡看到林解衣散去攻击态势,提着月饼晃悠悠走了上来:
“你请我吃饭,我高兴赴宴,还拿来亲手做的月饼,想要好好促进咱们的感情。”
“可没想到,一招面你就下这毒手,不讲武德啊。”
叶凡玩味笑道:“你不要再动手了,再动手,我可不顾辈分乱来了。”
他还对苗封狼挥手不需要干活。
一击未中,林解衣没有再出手了,还挥手让林乔儿他们退后:
“不错,不愧是叶老三和赵明月的儿子,底蕴和胆魄远远超出同龄人。”
“别说叶小鹰无法跟你相比,就是叶禁城也不及你五成。”
她美丽的眸子带着几分赞许:“小鹰和傲雪无声无息栽在你手里,不冤。”
林解衣让人把瑶琴撤去,换上一副茶具,还拿出顶级的普洱茶泡了起来。
叶凡大笑一声:“二伯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叶小鹰众所周知被钟十八绑架,林傲雪也是挑衅我再三才被我废掉。”
“我看在二伯娘份上饶了她一命。”
“你不能不感激,还往我身上泼脏水,这样下去,这世界很容易没好人的。”
叶凡在林解衣面前坐了下来,还扫视了女人身子一眼,寻思钢丝藏去了哪里。
林解衣闻言叹息一声:“一年没见,想不到叶神医变化这么大。”
打断儿子手脚还大闹寿宴的人,林解衣一直记得,只是没想到,两人再度相见是这种场面。
而且叶凡给她感觉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叶凡一笑:“哦,我变化很大吗?”
林解衣把一个杯子放在叶凡的面前,给他缓缓倒入了一杯普洱茶:
“一年前的叶神医,在寿宴上刚强又血性,面对老太太强势,始终宁折不弯。”
她淡淡开口:“现在的叶神医,则跟这杯普洱茶一样,深邃的难于见底。”
叶凡闻言大笑一声:“二伯娘干脆说我黑就行。”
“没办法,我也想血性刚强,我也想宁折不弯,我也想黑白明朗。”
“可是大家不给我机会啊,大家逼着我成长啊。”
“大家都希望我做一个讲规矩讲底线的好人,我也曾努力做一个讲规矩讲底线的好人。”
“我以为,只要我讲规矩我讲底线,大家也会跟我讲规矩讲底线。”
“可最后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大家希望我讲规矩讲底线,目的就是跟我冲突的时候,他们可以更好欺负我这个好人。”
“他们用规矩用底线束缚我,而他们又不讲武德欺负我。”
“这样就能一边用刀子捅我,一边跟我说你要以德服人,不然跟我们有什么区别?”
“我真的玩不起啊。”
“我吃过很多亏,受过很多伤,老婆孩子家人也受过不少牵连。”
“虽然我们最终平安无事,但精神受到了重创。”
叶凡没有碰普洱茶:“我也最终发现,要让自己活的好一点,只能比坏人更坏更没有底线。”
林解衣的眸子跳跃一丝光芒:“这就是你绑架叶小鹰的缘故?”
“啧,二伯娘为啥认定我绑小鹰呢?”
叶凡耸耸肩膀:“他可是我堂弟,我绑架他干啥?”
“不是你绑架的话,为何不喝这杯茶呢?”
林解衣把普洱茶推前到叶凡面前浅笑:“心虚怕我下毒?”
“二伯娘说笑了,你是我二伯娘,你怎么可能跟我下毒?”
叶凡大笑一声,随后把一个盒子摆上来,刺啦一声打开,拿出一个小月饼:
“我不是不喝这杯普洱茶,是觉得它配着月饼吃更有口感。”
“二伯娘,来,来,这是我亲手做的月饼。”
“吃了延年益寿,朱颜变红颜。”
叶凡人畜无害把月饼放在林解衣的诱人红唇面前:
“来,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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