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夫人她岂是寻常女子,我二人在一处自是商谈大事。”柏江心里痒痒的,他哪里不想拉拉小手,像从前那样抱抱她,可现在两人间隔阂未除,他哪敢。
再想到刚才容莹安称原本有意中人,只是那位遭了元帝的毒手,他心里一时酸涩无比。
让他和皇帝比,他敢,和一个已经故去的男子相比,他怎么比?那人一死,留在她心里的全是好的一面,坏的一面都成过往,他不禁颓然道:“你弟弟们叫?”
“他二人正在习武,不敢过来打扰父亲与夫人。”柏泽远说道:“父亲也该好好努力,几时能让孩儿再称夫人一声母亲?”
自从容莹安想到过往,他的身份便变得尴尬,一时间也不能再像儿时那般叫她一声母亲。
柏江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如今也大了,此番救你阿姐出来便是大功一件,夫人她心中有数,只是到底心中郁气难消,你放心,将来我们一家人必定整整齐齐。”
“阿姐与秦风此番同回隋城倒是整出不少动静,阿姐身边有我们及夫人的人护着,儿子倒也放了一半的心,不过……”柏泽远突躬身说道:“儿子也想去都城。”
“你说什么?”柏江听了直摇头:“疯了不成?那左平道紧盯着你阿姐与秦风不说,那元帝麾下如今多了一人,此人极难对付,你安心留在洛城,静等时机与秦风他们接应就好。”
柏泽远一思虑,心下虽然惋惜,终是不敢贸然前往都城坏了秦风大计,唯有叹息。
天下之大,他也想出去闯荡一番!
容莹安所为其后通过密信传往隋城,收到信件后的萧令瑶正在火盆前焚着纸钱,面前的香炉里三柱香快要燃尽,芸姑说完密信内容,惊喜道:“夫人宝刀未老。”
“我的箭术也是幼时由阿娘教导,可惜多年未练有些生疏,阿娘如今是捡起来了。”
芸姑知晓那镇北侯中了箭要带伤入隋城,心下欢喜,他们收到信也需要时日,估算一下时间,明日或后日陈天啸就有可能抵达都城,此事已经在隋城传开!
萧令瑶听完未有说话,双掌合什嘴里默念着经文,芸娘知晓她在替亡故的旧人们诵念,一时间也沉默,自打杀了陈伯远,小主子的心绪平静了许多。
不过一日后,镇北侯入都城的事便从传闻转为真实,城门处礼部亲自相迎不说,就连元帝身边的大太监洪公公也来了,这阵势倒有些迎接外宾的意味。
陈天啸一路骑马奔波与受伤的缘故,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看在众人眼里自然而然地解读为他因丧子之痛而面色惨淡,却不知他这几日下来,悲痛少了些,恨却炽烈。
抬头看着久违的城门,陈天啸握紧缰绳,眉宇间的戾气越发浓烈。
当年离开时仍算风光,如今归来却是治丧,路上还被不明人士伤了手臂,不论是伯远之死还是他无故受袭,这两件事情都要再推敲推敲,面对洪公公他也难有好脸色。
人家死了儿子,这副样子也在情理之中,洪公公给自己一番告诫后说道:“陛下知晓镇北侯奔波劳累,特派咱家前来传话——镇北侯暂且不用入宫,先返回镇北侯府要紧。”
“多谢陛下体谅。”略一沉吟,陈天啸终是保持理智翻身下马叩谢皇恩,只是低头一叩时,眼底的猩红几乎快要藏不住,好在抬头时才掩了去。
他身后的杜泽与蒋名分跪在他后方左右,早在刚才就打量过城门口的布置,看上去竟是与之前无异,属于正常的布防,杜泽离开都城的时候年纪小,对隋城的印象已经相当薄。
蒋名则要记得清晰些,再回到繁华都城,心中不可谓不惊,短短的数十年间,只是略一窥视,便可见城中较数十年前更华丽,街道也更平整,在附近围观的百姓似十分富足?
都城不愧是都城,再想到北关贫苦的百姓,蒋名心中暗道无人不愿意在富庶之地生活!
洪公公见这位侯爷也算是遵从,也不去计较细节上的事,欣慰道:“侯爷先归府中,咱家这就回宫中复命,想必不久后便会与侯爷见面了。”
侯世子之死终究要放到台面上不是,洪公公见陈天啸的脸色又肃然了些,赶紧撤了。
陈天啸入了城,打发走礼部的官员,立刻上马回镇北侯府,沿途的百姓早听闻这位镇北大将的威名,见他驰骋的模样果然名符其实,一路上倒也呼声不断。
若无亲子死亡之事,陈北啸自是受用的,可惜百姓的欢呼也勾不起他高涨的情绪,直至来到镇北侯府前,见到在府外看守的人,眉间更染戾色。
一人从府门中迈出来,一见到他便前来拜会:“在下大理寺卿左平道,恭候侯爷多时。”
“左家的小子?”陈天啸记得以往大理寺卿并不是眼前这位,看他年纪不大,却升迁得如此快,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个左家了:“步步高升,左家门楣有光。”
蒙天奇一道前来,一行人风尘仆仆,却无人敢喊歇息,见到左平道,蒙天奇好歹松了口气,刑案归大理寺主管,他能护着镇北侯活着返回都城也能向陛下复命了。
左平道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只是态度比平时对别人要恭敬些,毕竟世子之事棘手。
寒暄结束,陈天啸飞速地步入府中,府中下人原本就不多,跟着陈伯远来的最得力的周晋没了,剩下一个管事还算是老熟人,一见到他来,立马扑通跪下了:“侯爷恕罪!”
世子没了,他们这些在跟前伺候的下人都得不了好,被打杀都是应该的!
人皆有求生之欲,这管事一跪,府里上下所有人都跑下了,高呼着饶命,陈天啸的眼皮狂跳,顾不得左平道与蒙天奇还在左右,哑着嗓子道:“世子在何处?”
入府连口水都未喝,陈天啸便踏入了陈伯远的卧房,刚到门口,那门未开之时就能感觉到丝丝的寒气从缝隙里往外透着,炎夏之季,人尚未进门就先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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