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是对方所用之箭,臣看了,制作得极为精细,但不像兵部出品,更无任何标识,有可能是私自打造,工艺精湛,箭式却无什么特别。”
蒙天奇呈上箭支,低声说道:“此事不妙在镇北侯似乎心生嫌隙,言语中暗示与……陛下有关,遇刺后曾经出言不逊。”
砰,元帝一拳砸到桌上,出言不逊?!
“他镇北侯在隋城设有情报据点不说,还敢暗杀皇子!”元帝的怒火腾腾而起:“胆敢追杀前朝臣子谋求前朝玉玺,他意欲何为?”
“若非朕顾念着北关安危,忌惮着他手中大军,何至于此!朕少了一个儿子,可朕只是伤了他的儿子,并未往死里整,昭儿名义上还是他的外甥,他二话不说便诛杀!”
“于公,于私,他陈天啸都对不起朕,如今不知道被哪一路的人马暗杀就敢怀疑到朕头上,朕看他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这混账东西,来人,去,去冷宫告诉那位他儿子如何死的!”
蒙天奇尚未反应过来,洪公公却是一点就通,他是巴不得立马离开这火场,忙不迭地出去了,徒留下蒙天奇单独面对陛下的滔天怒火。
蒙天奇反应过来后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声老滑头,无奈低头听着陛下说话:“此番他处处破绽,偏偏还要让朕处处避让,朕真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此话他不敢接,若是此人可轻易诛杀,何必如此忍让,此人这些年在镇北军中地位如泰山一般不可动摇,若是陈天啸一死,镇北军必然大乱。
由此祸及的还有如今还算平稳的北关,起码镇北军一直抵御着北漠的大军,未让他们反攻进东越半寸国土,朝堂军机之事并不像普通百姓的私仇那般简单。
蒙天奇知晓陛下只是气急了发泄一通,只是低头默默听着,并不敢多说半个字。
“皇后做梦也没有想到吧,他们陈家处心积虑抱来的孩子最终吞噬了她的亲生儿子,原本不是仗着镇北军要挟朕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吗?让她好看看,陈天啸是怎么回报她的!”
这话蒙天奇哪怕说呀,陛下在乎声名,大皇子死后他也没有废后,无儿无女的皇后始终还是皇后,只是处境还不如皇宫里最低阶的美人。
原本依仗的陈家如今更是埋头做人,个个都经商去了,听说进行得也不顺利,处处碰壁。
陈天啸与陈家本就没有多少家人情谊,反而乐得老太爷陈慈落得如此下场,他敢对大皇子下手,就是知道陈家已经不能奈他何!
“陛下息怒。”蒙天奇只能干巴巴地挤出这一句:“当务之急还是稳住镇北侯,以免他生乱,北关乱不得,都城也……乱不得。”
元帝狠狠地闭上了眼睛,想他堂堂皇帝居然要忍气吞声,不得不咽下亲子被人谋害的苦果,但想到突然死掉的陈伯远,虽是知道添了麻烦,多少也有几分快意。
所谓一命偿一命,就当那陈伯远给他的大儿子偿命了!
只是,若是死因非常,还有人暗中谋害,此事性质就颇是可恶,明摆着是要挑拨他与陈天啸的关系,事实上,如今他们君臣二人的确势如水火,怕是表面上的太平也难了。
“若不是不想北关失守,若不是想到他在军中威望,朕何至于如此?”元帝颓然地坐下,突然想到武安侯,不禁脱口而出:“若有人能取而代之……”
蒙天奇听完不敢出声,镇北军唯陈天啸马首是瞻多年,岂是能被轻易取代的,以往曾有过机会,可惜陛下也不信武安侯,其实在他看来,武安侯性情虽然刚烈,却无反心。
帝王天性多疑,早些年镇北军尚未如此齐心,恰是可乘之机,一朝错过,晚矣!
如今武安侯意兴阑珊,显然对陛下也失了信心,若不是这次被临时调动,还过着每日浑浑噩噩的日子,这样的武安侯如今岂能与镇北侯相比?
无需蒙天奇提醒,想到近日宣召的武安侯那状态,元帝也闭上了嘴巴,让现在的武安侯去北关,着实晚了些,只怕去了连骨头都要让对方给吞了。
“欸……”元帝揉了揉眉心,好不容易暂时解决了国库的问题,如今因陈伯远之死陷入这般困境,实在是始料未及,他未曾想过害对方性命,只是心中难平,只想给个教训。
想到此,元帝看向经手人:“当日确无失手?”
“陛下,不仅未失手,就连侯府的府医也称伤情绝不可能致命,偏偏左大人也去查了,当夜府上所有人都称未有异常,侯府四周也无目击者,未曾发现有人闯入侯府。”
“竟是半点痕迹也无?”元帝果然警醒,说道:“此事果然有异。”
蒙天奇与左平道也是如此认为,如今陈天啸愿意验尸,就看那世子是何缘故身亡,也好给陈天啸一个交代,至于马匹发疯一事,自是不会有痕迹。
元帝心烦意乱,终是将苏越安的供词取出来,放在手侧,虽未打开也能瞧出他神色不佳。
此物有何用处自不用说,元帝看着这供词心情可算是好了一些:“朕已经安排袁不期盯着镇北侯的一举一动,排查他还有没有其它暗线,不到迫不得已,断不会逼他走绝路。”
蒙天奇听完心里颇是不得劲儿,如他所料,陛下经过南瀛之事后对袁不期的信任更甚从前,他打翻了心中的的醋瓶子,却是伏道道:“臣也会尽心尽力。”
“朕知晓你如今有些憋屈,飞龙军内部被陈天啸钻了空子,你的属下刺杀了大皇子,此事对你打击颇大,但此事你不知情,也怨不得你。”
这话说到蒙天奇的心坎里去了,元帝正说着此事,突然手一顿:“所以,当初那名苏山的飞龙军死咬唐相是为何?”
“许是不想暴露镇北侯,方才随意咬死一人,”蒙天奇说道:“他是胡乱攀咬。”
元帝心底闪过一丝疑云,但到底没有想到更深处,横竖那阵子他也想将唐相拉下马,也恰给了他一个时机,其中细节便也懒得去细究,结果如他所愿,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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