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是这般,越发让他晓得,他们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宁愿给出如此明显的暗示,此不是轻视是什么?杀人不用刀,诛心才叫疼。
天香阁的名字是她特意取的,从一开始就想着引他过来,是他来晚了,衬得他如此愚蠢!
“想来左大人也是因为政务繁忙才会这么晚发现,真是让人失望。”萧令瑶走到那盏凉透的茶盏前,笑道:“但既是来了,岂能没有热茶,来人。”
芸姑立马端着热茶进来,只是将茶水放到桌上立马退了出去,看着散着热气的茶水,左平道微微闭眼,再次睁开时死死盯着那茶水不放!
“左大人若是不放心,大可以以银针试毒。”有了秦风的科普,萧令瑶早就知道这银针并非准确,只能针对特定范围内的毒物,如今才更自在。
左平道哪可能试,只是也决计不碰这水,纵然喉咙发枯也未动过:“殿下引臣过来是早已准备好的,既然如此,不如开诚布公。”
“好说,想请左大人帮着咱们继续把戏演下去是其一,其二,是希望左大人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让那位紫吾卫统领能离开都城一段时间。”萧令瑶说道:“他来历不明令人不安。”
左平道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他何尝不知道这袁不期的出现诡异,奈何他翻阅了不少卷宗,又向吏部一番打听,此人过去竟是空白!
“无人知晓他是何人,只道是家中遭遇天灾唯一的幸存者,以命相救陛下得以收留。”左平道说道:“此人极难对付,且高深莫测,陛下若令紫吾卫调查殿下去轻而易举。”
“但袁不期大可以只拨出一队人马,自己却不会亲自出动。”左平道抬起头来:“你们想到这种可能,才想让我想办法支他出去?”
萧令瑶似笑非笑,左平道只是性情阴鸷偏执,但这脑子还是很好用的,毕竟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靠的还是本事,并非简单的门楣家世。
“如今陛下身边三大助力,左大人与两位统领,如若说何人能在陛下面前进言带来直接后果,莫过尔等,另外两位统领交集不多,我们能选择的也只有左大人。”
萧令瑶说得无辜无奈,左平道心中似着了火,只能选择?只是因为拿住他的把柄罢了!
他现在是哑巴吞黄连,再苦也得往下咽!
“臣可以想想法子,但不一定成事,那人着实让人看不透,过往卷宗中也无人提到过这个名字,吏部的记录中也没有姓袁值得深究的士族。”
左平道的话等同于承认他也在摸袁不期的底,萧令瑶笑了笑:“此事查不到便也罢了,大理寺与刑部关系紧密,左大人可知刑部有一间不为人知的密室?”
左平道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第一次听说还是白副相去见唐相时提到此密室,原本死鸭子嘴硬的唐相突然间就萎靡不振,其后更是自尽而亡,临死前写了一个大大的冤字!
此事应是隐秘,萧令瑶居然知晓?
萧令瑶何等精明,扫过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对此事知情,便是笑道:“左大人不愧是大理寺卿,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间密室与袁不期一样,都无来历记载。”
左平道默然,或许是冲动,或许是相同的疑心,他最终脱口而出道:“既是如此,殿下为何知晓此间密室的存在?”
“左大人不也一样知晓?”萧令瑶反将一军道。
左平道默然后终于说道:“唐相被抓后宁死不认罪,直到白副相来了一趟和他提及密室一事,此事似乎成为压垮他心房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久后唐相便自尽身亡。”
见萧令瑶果然露出几分兴味,左平道思忖后说道:“不过臣与那白副相聊过,此事是陛下托他转达,他并不知晓这密室是何意,但唐相明显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还因此事绝望,不得不自尽,只是临死前到底不甘心,才写那么一个冤字。
这件事情萧令瑶以前哪有渠道知晓,她是有意引这人前来,但即有如此意外收获,原本以为那密室里会藏着阿娘,可阿娘却在千里之外的洛城,倒让那间密室更显得神秘。
究竟是什么陛下和唐相皆心知肚明的秘密,才让唐相不得不认怂,萧令瑶心下大动,不禁陷入了沉思,油灯下衬得她这张俊俏的面庞弱于多了几分女性的娇柔。
灯光朦胧,削弱了她的少年感,左平道瞪大了双眼看着,突然想到他原先备好的那条金链,若是能拴在她的脚踝上该有多美。
金色与她雪白的肌肤极是相衬,可惜,当初竟未能得手,如今反被压制……
左平道心潮起伏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看来是我来得晚了。”
随着这声音落下,有人推开那门,竟像是进了自家地盘一样熟悉,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正浮想联翩的左平道见到来人,面色立马变得铁青,别提有多难看。
进来的人正是秦风,方才芸姑警醒,差人去给了消息,听说左平道寻到天香阁来了,秦风一骨碌地坐起来,骑马赶了过来。
不说这左平道揣着什么坏心思,他们钓鱼这么久,偏这鱼儿现在才咬钩,他不得过来看个热闹,验收一下成果?
左平道与他可谓是仇人相逢,虽然不见得眼红,但两人眼神一对上便似有火花一般,什么剑拔弩张都是轻的,萧令瑶端坐在一边,笑看向秦风。
秦风知道这天香阁别人留意不了,但左平道只要稍动点脑子也应该与洛城牡丹联系起来,此时不禁嗤笑道:“等了这么久,才等到左大人悟到,真是为难死我们了。”
左平道的眼皮子抽了几下,硬生生地没憋出一个字来,两相对比,刚才萧令瑶就算是口下留情了,他瞟了一眼秦风,心中的愤懑到达了极点。
“左大人肯来就好,怎么样,左大人可是同意了?”秦风大咧咧地来到萧令瑶身侧坐下,两人的座位挨得紧,他落座时宽大的袖子与她的搭在一起,竟似融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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