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弈渊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的顾晚晚,眉眼染上几分暖色。
宽大手掌,轻轻抚住她额头,防止她不小心栽下去。
少女的脸真小,还不及他的巴掌大,额前的发丝轻轻扫着他的掌心,微微的痒。
但他没舍得退开。
垂眸看着她,她皮肤真白,还有细细的小绒毛,隐约可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脖子那么细,让他有点担心,会不会轻轻一掐就断了。
想想又觉得可笑,有他在,谁敢对她不利?还掐她?
怕是不想活了吧。
顾晚晚忽然伸出手,抱住他手臂,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嘴里还嘟囔了一句什么。
沈弈渊唰一下收回手,见她并没有醒,又把手慢慢伸过去。
一路到宫城门口,不少文官武将已经到了。
文官多坐轿子,武将多骑马。
像沈弈渊这样乘马车来的,并不多。
尤其他马车上前还一个标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的马车,谁也不敢靠近。
不多时,一阵马蹄声响。
千军在外面低声说:“王爷,孟平洲来了。”
孟平洲骑着马,穿大红色武服,威风凛凛,得意洋洋。
今天,他终于要扬眉吐气。
虽然没留下活口,无异于自己要功劳,但也总算一扫前两日的晦气,想必,也不会有人再提他和儿子为了个昭文楼的女子大打出手的事。
沈弈渊在马车里听着他和别人打招呼的声音,无声冷笑。
“千军,再绕去别的宫门,距离公主回宫进的路。”
“……是。”
千军一甩马鞭,赶着车调头。
其它官员都不明所以,怎么北康王又走了?
不过,这位向来行事不同,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孟平洲眼角的余光扫见,有点遗憾,要是能让沈弈渊看到他今日的威风就好了。
顾晚晚醒来的时候,一时没回神。
迷蒙地睁开眼,以为抱着的是平时她惯用的大引枕,正想蹭蹭脸,猛然惊觉,这引枕上怎么绣着……
她抬头,对上沈弈渊漆黑的眸子:“醒了?”
“王爷,您怎么……”顾晚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没上朝?”
“你这样,本王如何上朝?难不成要拖着你去?”
顾晚晚赶紧松开他,给他抚平袖子上的褶皱:“真是不好意思,耽误王爷上朝了。”
“嗯,下车吧,回去小憩一会儿,换衣洗漱,下朝之后,还在这里汇合。”
顾晚晚摸摸鼻子:“王爷,能不能……”
“不想去?”
“不,不是,我是想着,去偷听,看看孟平洲怎么气急败坏。”
“我准备在宫殿那边的小侧门,不知到时候王爷能不能给我打个掩护?”
“为什么不去求皇上?”
顾晚晚不好意思:“父皇虽疼我,但有时候顾及太多,这种事他是不会同意的,但王爷不一样啊。”
“本王如何不一样?”
顾晚晚基本摸清沈弈渊的一部分脾性,这人就爱听好听的。
“王爷对我好,为我着想,我都明白的,整治孟平洲这一品军侯,王爷都乐意帮我,何况这点小事,对吧?”
沈弈渊被她说得心中舒适,鼻子里“哼”一声:“公主殿下倒是聪明。”
“哪里,哪里,是王爷大度,不和我一般见识。”
“本王应你便是。”
“谢王爷!”
顾晚晚高高兴兴下车,跑进宫门,这才发现这是距离她宫中最近的地方。
再回头时,沈弈渊正好放下车帘,慢慢远去。
沈弈渊无声翘起嘴角,想着她刚才的话,低低笑出声。
“小骗子。”
朝堂上。
文武官员位列两边,皇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
“众位爱卿可有什么事要奏报?”
几位官员出列,回奏几件事,便也没了动静。
孟平洲觉得时机到了,正想要出列说话,外面有太监高声道:“北康王到!”
他看一眼殿门口,撇嘴道:“呵,北康王倒是不同,连上朝都能迟到。”
皇帝摆摆手:“让他进来吧。”
沈弈渊坐着轮椅进来:“皇上,臣有事来迟,请皇上恕罪。”
“无妨,近日身体如何了?可好些?”
“多谢皇上记挂,臣一切都好。”
孟平洲就看不惯沈弈渊这副面色平静,不见喜怒的样子。
“北康王既是一切安好,那就要守规矩,守礼。
皇上封你为异姓王,那是皇恩浩荡,是让你感恩的,不是让你卖弄特权的。”
沈弈渊没理会他,回到自己的位置,手放在膝盖上,这才抬眸看着他。
“本王这异姓王是皇恩浩荡,你这一品军侯就不是了?”
“当然是,身为臣子,本侯一刻不敢忘!”孟平洲说着,还拱了拱手。
“在昭文楼吟诗作对时,谈情说爱时,对令郎大打出手时,和昭文楼的女子同床共枕时,也不敢相忘吗?”
沈弈渊的声音轻快又锋利,把孟平洲割得体无完肤。
“你……”
“本王哪句说得不对?”
孟平洲一甩袖子,咬牙道:“北康王不怎么上朝,也因行动不便很少出门,消息倒是灵通!”
百官都暗暗抽一口气,这不是讽刺北康王的双腿被废吗?
这简直就是老虎嘴里拔牙,谁敢说这个?
沈弈渊脸色平静:“没办法,本王虽不出门,但这些破消息满大街都是。
王府的几个下人当笑话一样说个没完,本王想不听都不行,为这还掌了几个人的嘴。
整日被这些污糟消息脏耳朵,只能抄抄佛经静心。”
孟平洲气得火气上涨,转身对皇帝道:“回皇上,之前的事,有诸多误会,臣不想辩解。臣有一事启奏!”
“什么事?”
“皇上,臣得到消息,有一支商队入京,被匪徒得知,意在城外杏子林将他们伏击,杀人越货。
臣闻听之后,亲自带人前去,已把那些匪徒斩杀,就地正法!”
百官闻听这个消息,都有点惊讶。
“有这等事?”皇帝拧眉,“京城附近,竟然敢如此行事,实在可恶!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要曾问清?”
孟平洲早想好说词,反正人都死了,怎么说也是他作主。
“回皇上,臣问他,他们都是流窜在外的江洋大盗,有好几个都在通缉名单上。
也是因为如此,臣才怒不可遏,当即斩杀,以免错放,让他们再为祸百姓。”
皇帝微微点头,正欲说话,外面小太监来报:“回皇上,京兆府府尹石大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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